第六十七章婵月动心机
婵月一头朝回走，一头想着钱顺说过的话。世子爷变了，变得小顺子已经有了认不出的感觉，而且破天荒喜欢上读书了。怎么可能呢？在婵月的印象里，世子爷最怕读书，要不是楚夫人逼着，只怕到现在也读不顺《论语》。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喜欢读书了？
婵月跟着钱惟濬已经很久了。婵月进府的时候15岁，钱惟濬只有10几岁。如今钱惟濬已经20出头，婵月自然在府里至少有十年了。
小顺子就更长一些。小顺子是6岁进来的，他和钱惟濬一样大。连小顺子都有了这种世子爷发生变化，有了不认识的感觉，这个变化就太大了。
婵月对世子爷的性格，秉性自是熟悉，说实话有些习惯，应该就是婵月给他养成的。
婵月进府是夏天，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尤其是眼睛，不仅大，而且带着一股子媚劲儿，看人像是勾魂似的。穿的也单薄，身材极好，虽然尚未成人，却已经凹凸有致，再配上那幅眼神，十足一个狐媚子的模样。
楚夫人初见，极是不喜，怕勾引坏了自己儿子。可这婵月极尽讨好之能，又极会说话，把自己身世说得十分可怜。
楚夫人动了恻隐之心，终究还是收下来了。本姓婵，叫婵春花，是楚夫人嫌俗气，改了个月字，就用了本姓，叫婵月。
本是给世子爷园子里添人的，楚夫人看她太过妖骚，终是不甚放心，便先留在自己身边调教了两年。这两年下了，居然哄得楚夫人视为心腹。想着儿子一天天大起来，也将到省人事的年岁了，总要先收个屋里人，才免了闹出其他笑话。
楚夫人本是最看好绿玉园的秋纹，老成持重，比婵月还要大一岁，又是家生子，跟在钱惟濬身边比小顺子都早，才两三岁就是大他5岁的秋纹常抱着了。只奈这个秋纹太过木讷，长相又差了婵月三分。楚夫人多次暗示都不会接翎子。
楚夫人考虑再三才把婵月派了去，倒也并未明说。也是楚夫人想让儿子自己选择的意思，反正还小，真的收房总要过几年。
这么着婵月到绿玉园，其实已经入府了两年。一个16岁的大姑娘了，那时的钱惟濬只有12岁，懵懵懂懂就是个混世魔王，男女之事倒是什么也不懂。
平心而论，婵月一进绿玉园，就对钱惟濬真心对待。她几乎直接取代了原来小丫头做的所有事情，唯独一件，就是梳洗权。
钱惟濬脾气怪而坏，他自小都是由秋纹抱着梳洗，习惯了她的动作和气息，就不肯接受其他人。钱惟濬对人身上的体味，气息非常敏感。
秋纹是绿玉园的管事大丫头，除了要照顾钱惟濬的起居，其实还要打理整个绿玉园的杂务。
绿玉园光大小丫鬟就有二十几个，还有七八个负责杂事的老妈子，八九个小厮、下人，什么厨子、花匠诸如此类，总是要个人总管着。秋纹就是这个人，相当于绿玉园的话事人，做主的人。有点像《红楼梦》怡红院里的袭人。
秋纹对钱惟濬是尽心尽责的，甚至有点像个大姐姐一样去照顾他。只是她真的很忙，于是当婵月出现以后，她觉得直接轻松了许多。毕竟婵月比起其他的丫鬟会大了许多，把事情交给她，也会放心许多。
婵月很快适应了环境，也把自己代入了一个重要角色。她几乎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在这个绿玉园里，要想出人头地，越不过秋纹去。所以她给自己制定的策略，第一步不是赢得世子爷的好感，而是秋纹。
钱惟濬是秋纹带大的，他的很多喜好和厌恶都是来自秋纹。对于一个从两三岁就依赖的姐姐，这个人恐怕比母亲更重要。
婵月就是看穿了这一点，可是不动声色讨好秋纹。她主动承担了很多秋纹必须去管的事情，却又不是用自己的身份。
婵月是有自己身份的，这个身份就是楚夫人派来的。
这是整个世子府约定俗成的规矩，老太太楚夫人就是府里的天。尽管人人皆知楚夫人不是吴越王的妃子，可她是世子爷的生母，这一点足够了。尽管钱俶后面又生了六个儿子，偏偏从来没有动摇过世子钱惟濬的地位。
婵月并没有用这个身份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因为她觉得还不到时候。她不需要用这个身份，也要让自己取代秋纹，成为绿玉园真正的女主人。婵月会有这样的心思，要从她的身世说起。
婵月，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女。她的父亲是北地一个城市里的官宦子弟，结果弄大了家里一个婢女的肚子。
那户人家并没有认可那个婢女的身份，却还是允许整个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了。这一点，比起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好得多。这个孩子就是婵春花。父亲还是赐给了她名姓。
可惜好景不长，这户人家家道中落，连自己有名分的子女都要养不活了，又赶上一个大灾年，母亲先她而去。这户人家就把这个15岁的女孩卖了。
婵月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好感，可对母亲也同样没有好感。始终觉得是自己的母亲没用，既然做了父亲的女人，就应该紧紧抓住这个男人。母亲太懦弱了，她始终不敢逾越自己婢女的身份。白白糟蹋了她一副好身段，还有一对可以勾魂摄魄的眼睛。
自从她被卖的第一天起，就在心底暗自发誓，她要掌握好自己的命运，一定要用好自己这副身子，还有这对可以勾走男人心的眼睛。
婵月看到了楚夫人不肯把自己安排给世子爷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这对眼睛。虽然她被留在了楚夫人身边，而且很快得到了楚夫人的宠信。在其他下人眼睛里，这比起去绿玉园强多了。
可是婵月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在这个世子府，唯一让一个女人可以出头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成为世子爷的女人。
不过她并不急，因为这时候的世子爷，还是个孩子，只有10来岁。一个10来岁的男孩子，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男女之事似乎真的早了。于是，婵月不动声色地在老夫人的身边待着，继续等待一个时机。这一等就是两年。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这天秋纹拿着一条世子爷的亵裤，来找楚夫人。从她面红耳赤、吞吞吐吐的语言里，婵月比楚夫人更早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位世子爷长大了。
楚夫人明白过来以后，开始暗示秋纹，话里话外说得听明白。婵月早就猜到了楚夫人的意思，这也是大户人家的做法，男孩子长大了，就安排一个屋里人。一般都是少爷屋里的大丫头，年纪要大一些，更懂人事那种。省得初省人事的男孩子，到外面去做什么了。
谁知道，这个秋纹尽管已经面红耳赤听明白，就是摇头不答应。楚夫人叹了口气就让她回去了，然后回头看看身后站的婵月，什么也没有说。
又过了几日，还是婵月，有意无意重提这个话头，终于使得楚夫人下了决心。自然也是这两年婵月已经深得楚夫人之心大有关系。
婵月终于如愿以偿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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