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诗人査慎行有一首《晓过鸳湖》,读来极是晓畅自然,赏心悦目:“晓风催我挂帆行,绿涨春芜岸欲平。长水塘南三日雨,菜花香过秀州城。”
大意是,一大清早,晨风催促我挂帆起航。春天乘船在江面行驶,两岸长满绿草与整个堤岸相平,有利提速。长水塘下了三天的雨,菜花散发的脉脉清香在春风里一阵阵掠过整个秀州城。
诗中的鸳湖即鸳鸯湖,一名南湖,在今浙江嘉兴南。长水塘也是自然地名,位于浙江嘉兴之南,由杭州、海宁一带山区发源,注入鸳湖。秀州城即今浙江嘉兴市。吴越置秀州,治所在嘉兴。
这可真是好山好水,好诗好韵。
除了如画风景和琅然诗韵外,二十八个字里还贮集了满满的正能量和人生哲理。的确,人贵在知,事贵在行,计划和信念纵有万万千,也不如即刻开始来得更实在更见实效。爱默生说,没有行动,思想永远不能成熟而化为真理。在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农事在早的道理,像早先的最寻常的农活锄地,一大早,空气湿润,墒情也好,活计干过,效果最好;若是到大中午,日头毒辣辣人难受不说,田里表层土一动,反倒促进土壤里可怜巴巴的那点水分。只那种懒汉偏是懒床不起,任你千呼万唤。甭问,这种主儿种出的庄稼好不到哪去,产量呢比人家少个三五斗。行船也一样,张帆须趁风呀,如果因惫懒疲沓而错失,那就有点自误前程了。风又好,江面船只少,水位又高,那船还不是离弦之箭?更兼前程似锦,两岸美景如画,连到达的过程也心情畅快,端的好事呀。而这一切的前提只是,你比他人更用心一点点,更早起一会儿——仅此而已。
由诗眼之“行”再到作者査慎行之“行”,故而才有此诗,也许并非偶然。当然也只是一种猜测,“査慎行”并非最初的名字,其人初名嗣琏,字夏重,号查田;后改名慎行,字悔余,号他山,赐号烟波钓徒,晚年居于初白庵,故又称查初白。一般说,这种后改名多系自我主张,体现某种个人意愿和意志在其中。
顺便订正一个问题,网上很多出现査慎行乃金庸(查良镛)先祖的表述,愣一看,二者恍然祖孙关系。实际当然不是,査慎行为清初人,而金庸则则归近现代,二者差了近三百年,其间夹了不知多少代。按,“先祖”一词,即可解释为已经逝世的祖父,也可笼统理解为并无明确代际指向的祖上,也就是祖宗十八代。唉,世人之跟风陋习,可见一斑。
小文临近结尾,兴犹未足,再附一首査慎行不行船时的小诗《舟夜书所见》:“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不知此诗的创作是不是上一首同一时间,从内容看,有可能。黑漆漆的夜晚不见月亮,只见其他渔船上的灯光。孤独的灯光在茫茫的夜色中,象萤火虫一样发出一点微亮。微风阵阵,河水泛起层层波浪,渔灯微光在水面上散开,河面好象撤落无数的星星。”感觉上还是同上一首一样惬意美好。
査慎行不愧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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