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关于母亲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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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年大寒刚过，也是一场大雪

把小村和冬天做最后的封藏

午夜，风带了刀斧

在突然简洁又明快的山村逡巡

亮灯的家门和门前的池塘

成为小村醒睁的两只眼

你穿过一只看到另一只

像雪后的鸟还在寻觅丢失的巢

你知道，在一间只有四壁的泥瓦房里

子宫才是唯一可以守护温暖的床

但你也知道，绿色的兵阵

早已埋伏在池塘的四周

它们吹起隐蔽的鸟鸣和春天的风雷

向干垂的柳枝秘密急速进发

正像我埋伏在你二十岁的青春里

准备在冰雪之夜登场

你一手紧握欢喜，一攥着忧郁

等待疼痛的中心

由腹部传递给飘摇的世界

你一生最盛大的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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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艾蒿香雾氤氲为幕

半空明月高悬为灯

我的初啼肯定过于嘹亮

父亲谈笑和产婆吆喝只能成为伴唱

村里精通预测的瞎舅舅

并没有忽略一种雪中开花的植物

给这场音乐会命名为“明月梅花”

这相望相守的圆

成为我佩戴一生的徽章

我是应该大声哭喊的

让村里白胡子听见

让云中的祖先听见

我是应该大声哭喊的

我只能这样给你最初的颂扬

3

你给我打电话：今天生日，做点好吃的

世界就剩下一根线，跨越天空和大地

一头攥在你手心

自那一年你定下了起点

我一有动静，你就向出村的路口张望

小时候，你总是染红一只熟鸡蛋

放进线袋，挂在我的胸前

像数学老师给数轴画下圆融的标点

并标上数字：满几岁了

后来，岁月、苦乐、爱恨和生死

像葡萄一样结满新藤

我沿着你手中细密的针脚，浪迹天涯

也未脱离藤的走向

2018.1.29

生日，关于母亲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