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那个微信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看到微信里传过来的那个协议时我的惊诧和愤怒。
具体说那是一份非常简单的协议和一张汇款凭证,协议是全年举办25场城市沙龙,每场预算5W,首付39W定金的文件,汇款凭证当然是这39W已经付出的一个汇款单。
这公司是钱多了把脑子给撑坏了吧?我职业生涯快30年了也没听说甲方办会需要先给会议公司打预付款的,而且在疫情控制这么严的大背景下,在一年已经过去了3个月的时候,竟然还能做出全年开25场线下城市沙龙的计划,这就相当于每个月就要开至少2场,有的月要开3场,这计划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实现的。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作为市场总监,竟然不知道此事!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一看,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洗钱。
我当即回复财务,这协议也好、汇款也好我全不知情,请联系相关申请人。
两周之后,西区的销售总监和我联系,想就成都的一个专题培训会上整点动静、刷个存在感,经过讨论和评估,我觉得应该支持,就跟营销总监和总经理提出申请,最低预算参会,买个展台展示一下产品。
开始销售总监堂而皇之的评判说如果像我们计划的只在会上展示产品的话影响微乎其微,没必要做,除非大会能给我们时段专门播放、讲解手术视频。
“我们想的太保守了”,我打电话给西区销售总监,这哥们是个典型的老外企,衣服、头型总是安排的一丝不苟的。“但咱是刚刚进入市场,别人都还不认识我们的品牌和我们的产品,所以在这个跟咱客户群密切重叠的会上展示一下产品和技术,预热一下市场,是投入产出比最高的”,他在电话里慢条斯理的分析到。
我打开了刚进公司时拿到的今年的销售指标,西区应该做到一千多万。这数字有点天方夜谈。
一个刚刚开发出来的产品,市场认知度完全没有,最要命的是没有收费物价,没有耗材物价,这相当于要求用户自己出钱来买这个报价高到500W的设备,还无法收回采购成本,后续使用还要付出每次至少2W的耗材费用,同样无法收费。而公司管理层不认为这是应该首要解决的问题。这就是我们面对的情形。
“反过来思考的话,要快速出效果,就必须放大招儿!” 我鼓励他,想到那笔39万的预付款,“干脆设计一个独立的城市沙龙!”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我梳理出了一个小型、精品城市沙龙的框架,这对于曾经管理动辄几百人会议的我来说不要太容易。大框架下的每个小的细节包括与会不同级别专家的接送,酒店大堂指示牌的数目都列到了计划表格里,当然每项后面是相应的预算和责任人。
我在向总经理提交会议预算明细时故意提出,这样的会议需要会议公司配合会议室的装饰和一些当地服务的协调。
果然,总经理很惊奇的问我:“你不是提交过城市沙龙的总体计划吗?预付款都付出去了,怎么还要申请?” 我终于等到了澄清的时刻!
在我的一再非常干脆地否认下,年轻的、家族派来的总经理沉默了,88年生人的年轻女人,虽然麻利的结了婚、生了孩子,但真正能经历多少人心的算计呢?
她自己无比信任的销售总监竟然能瞒着市场总监直接申请了市场费用!
我需要的只是从这件事情里洗清自己就可以了,而她呢,从日常的管理风格上看兢兢业业,严谨到刻板,每天晚上11点多还在工作,仍然被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这也算是学费之一吧!
从我一入职这公司,就发现管理上几乎到处都是漏洞,最重要的两条线,财务管理和人事管理基本上是凭各人的本能,没有相关款项申请、批复流程,除了一个总在变化的销售数字和每天的上下班打卡记录,没有第三个评估人的指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相信民企真的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多次建议无果,见证着半年之内凝聚力迅速瓦解的团队,我提出了离职,这样的公司,必将被淹没于滚滚的尘嚣中,或者它本身就是尘嚣的一部分。早些上岸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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