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初二那年,村口天桥底来了位“不速之客”,村里人都叫他哑佬。
哑佬不是本地人,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许是沿着村边铁路一路拾荒到此处落脚的。
村里的位置比较特殊,高速公路横穿其中,高架桥底下是铁路,经常会有看到许多走失的人或者拾荒者沿着铁路漫无目的行走。
偶尔有些拾荒者会摸黑到村里偷抢掠夺一番,我家就曾经历过被人半夜撬开门窗的事,幸运的是那人只是为了饱腹,拿的都是厨房的剩饭剩菜。
因为那些陌生人做的恶事,连带着村里人都对哑佬有种莫名敌意,起初有人拿扫把去赶他,哑佬不愿意离开,流着眼泪跪下求他们,大家看他可怜才将就让他留下。
哑佬不是完全哑巴,他偶尔能说出几个字。
那时经常看到村里一堆小孩围在他身边嘲弄他,哑佬通常笑眯眯的,不理会大家,不过有时也会有过分得惹他生气,哑佬生气时就会从牙齿蹦出几个骂人的话。
哑佬独自住在天桥底,在他来之前天桥底一直是荒废的,打人抢劫的事时有发生,我那时初中走读,出入都要经过天桥底,每逢路过都心有戚戚焉,哑佬来之后,我路过都会看看他的住处,看到他在我就会很安心。
哑佬是个很勤奋的人,他靠捡废品维持生计,我亲眼看到他把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慢慢改造成家,起初他只是简单地在地上铺一张纸皮睡觉,后来多了一张木床,再后来又建了一个铁皮屋,在屋旁还建了个小厨房,他靠双手将生活越过越好。

高中的时候,我开始寄读,一周才回家一趟,有一天回家看到哑佬的住处有一位三十几岁,穿着破烂的女人。
我回家一问才知道,那是哑佬捡来的老婆。
哑佬的老婆精神不大好,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不过她不会做伤害人的事,一般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或者偶尔跟着哑佬一起出去捡废品。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慢到大家都差不多忘了哑佬的存在,后来村里蹦出一件新鲜八卦“哑佬老婆怀孕了”。
一群无所事事的妇女组团去探究竟,果然看到哑佬老婆大肚便便,这事经村里的大喇叭一传,十里八乡都知道。
也许就是大家的八卦之心导致了哑佬后来的悲剧。
哑佬的老婆怀孕的事传开后,有人暗地里开始打孩子的主意。
听说,哑佬老婆生完孩子第二晚,有两名壮汉趁着哑佬不在家,抢走了他的孩子,哑佬老婆当场疯了,追出去后,不知所踪。
哑佬知道这事后疯狂寻找抢走他孩子的人。
后来,听说他找到了,一人只身前去要孩子,再后来听说他人没了,具体怎么走的,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没再回过他天桥底下的家。
这是哑佬的故事,一个悲伤到让人想起就忍不住红了眼眶的故事。
我想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一定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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