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地,从一串欲言又止的话里边
取出它温热的蜜,淡淡的通透的蜜
蜜,可能采自洋槐花的蕊心
或往楚国的古老时空里倒回
取自屈夫子风骨里栽种的奇花异草
也或是所有被掩藏的凋零之花的寄望
涉及三春之暖、斗转星移
而最简单的那种可能,仅仅是一种甜
一种容人猜疑的、虚无缥缈的事实之存在
一种不去据理力争的事实之存在
一种抽象的砂糖颗粒或液体形态的甜本身
我把这串欲言又止的话,分成两个部分送出去
一部分,是干燥的质朴的语言
一部分,用一束多头小玫瑰替代
于是那忧愁的美妙的旋转着的五十个红色精灵
代表五十种蜜甜,渐变的、层次的、微苦的……
代表五十粒失措的心跳,以及那些刹那
一截呼吸接近固化,坠地碎成的五十块细籽
涌动的血液趁此实现向固体形态的奔逃(理想)
都全部的,由省市到村庄到河流,逐渐逐渐精确
直到听见,一扇门开的声音,一个人
用一种眼神以蝉蜕的方式从房间出来
抛下一枚番茄的生死地从房间出来
忘记将天气的云放出室外地从房间出来
从未哭过笑过爱过恨过地从房间出来
踩在金光闪闪的日光,停下来
茫然地,注定地,无辜地,停下来
突然获得,它们新鲜的宿命
为之,修剪、插瓶、添水
却并不知道它们是从一串话里取出的
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想起的
出门时抛下的,似水浮生……
一种自然而生的失忆
带着淡淡的
一个日子普通的风吹帘动
免不得,它们也想抛下自己玫瑰的戏服
那个人看见:玫瑰
免不得,它们也想毫不隐瞒地交代真相
那个人听见:玫瑰
都只局限于,玫瑰本身
来历不明的玫瑰本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