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乡多土山梯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穑人初得田地。日日深耕细耧,恨三分难变一亩。屡屡移人界石,修人田埂,刨人田壁,以期获抔土寸地。往往争端多发,甚或大打出手,致乡邻不睦,鸡犬不宁。苦无良方。
为土质厚软故,细碎石块,悉数拣选,运至山林;倘路途遥远,多堆垛邻地。小农心思,搬来推去,占去争来,永无宁日。
大松山有沙地十数亩,农户楔石为界。石不过鹅卵,占地甚少。惟有一大如猪崽者,圆滚长椭,青苔密被,耳鼻俨然。因形体过大,众皆嫌弃,恐其入己地界,粟麦少收。推也挪也,踢皮球也。
石匠刘伯,健硕孔武,善良有德。知沙地之石乃乡邻肉刺,欲移至他处。甫抱之,其沉重异于他石,怪之。又喜其形态娇憨,不惜耗时费力,挪至其家,置于檐下。闲则安坐其上,岁月熙熙,屋宁院静。
斗换星移,不觉数载。有地质队数人,寄宿刘宅。讶弃石之形,把玩有日。或拂拭旧苔,戏用仪器,方知彼石乃纯钨矿石也。刘伯瞠目结舌,如在梦中。众皆道贺称羡,传为美谈。
叩闻此事,叹服不已。想刘伯高德,必得钨猪;而钨猪有灵,善择良主。此偶然乎?此必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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