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

冬至日

我来

带着纸钱爆竹

还有你喜欢的酒

纯的

没渗水的那种

正如你走时

敬给你的酒一样

那时

浓浓的

满屋的酒香啊

我知道

酒是你的最爱

当你不能再举杯时

是你倒下的时候

当疼痛和孤寂与你为敌时

你总希望用酒去战斗

只是你不能自主

你希望的武器

轻而易举就会被母亲没收

年复一年

父亲

我总为你说话的

我对母亲说

让他喝吧

都到了这样的年纪

还有什么讲究的呢

终于带酒去给你的时候

是你走之前的一星期

两瓶自酿的葡萄酒

到最后还剰下了一瓶

这是母亲后来才告诉我的

好久好久

我莫名自责

父亲

我也是喜欢酒的

我也常自顾自就醉了

在酒醉的微熏里

常常因为某个曾经的场景

而泪流满面

父亲

在你躺下的日子

我总想去看你的

尽管父子相见

总是无话可说

到底是怎样的隔亥

让父子间的鸿沟越来越大

大得让你我无法跨越

多少次午夜梦回

无论在哪里

看见的您

总是一个忙碌而疲惫的身影

我一次又一次想走近您

想看清您脸上曾经的沧桑

好让记忆深刻您的模样

可不知是梦境大深

还是我早巳泪眼婆娑

我从没有看清过您

父亲

你早该到了极乐世界

去享尽荣华了吧

每次烧给你的纸钱那么多

多得灰烬都成了堆

是您没有收到

还是被截留了

不然为什么梦里的您

还是这样辛苦忙碌

像活着的我们一样

父亲

过去好些年了

在您的墓碑旁

那年我亲手为您栽下的两行冬青

已经长得比我还要高了

它绿郁葱葱

庄严而又肃穆

冬阳辉映祥光

福瑞之地

有青山遥望

更有故园可依

还有您的的父母

您的乡邻

可以相伴左右

在您的墓碑上

还有儿子为您写下的墓志铭

父亲

您该欣慰的

可您注视着我的眼神

却一而既往地忧郁而深沉

每次来时

我还是不敢正视

您是对我不满吗？

做您的儿子

从来没听到过你的夸奖

父亲啊

我巳经很努力了

年过半百

我仍在异乡闯荡

我生就卑微

总不甘在卑微里沉沦

我歇尽全力

一直想成为你的荣耀啊

只是

大多平凡的父亲

注定太多平凡的儿子

太多平凡的我们

拼尽一生

还是走不出前面的墙蓠

父亲

如果我们的村庄不被消灭

如果我们的土地不被强征

如果我的子孙还认识回家的路

一定有座刻着我名字的墓碑

伴在您的身旁

共同守护

我们的家园。

                          20201221草

                          20210124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