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耳畔鸟鸣啾啾,守岁迟睡然一夜无梦,睡饱觉的儿子得意地说:“昨晚没有炮仗唱催眠曲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安安静静的除夕夜、明明净净的天空、清清爽爽的晨风。唯有家家户户高挑的灯笼,工工整整新帖的对联提醒人们今天是千家盼团圆,万户图喜庆的新春佳节。
回想那年爆竹声声……
除夕第一声炮喜庆团圆,中午爸爸爹爹们忙乎着贴对联,妈妈们则是为了年终盛宴煎炸卤炖。我吗?跑进跑出,上窜下跳,屁颠屁颠帮了不少倒忙,递个春联爹爹说不对,右边要贴上联。上联?下联?读书人有那么多讲究?还是去厨房看看,二妈在洗木耳,我赶忙抢过来,三下两下搓巴搓巴装碗里。二妈一看“木耳要多洗几遍,不然有沙子不能吃的。”她拿出碗里的木耳让我看,哦,碗底果然有黑乎乎的沙子。哎!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并非真心帮忙,我所盼的乃是那团年的炮声,然后就是想吃啥就有啥的团年饭,鞭炮声是向餐桌进军的号角。只要听见别人家鞭炮响我和弟弟妹妹们跑得就更欢实了,妈妈们还是仔细地完成每一道工序,我们的耐心被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终于忍不住一遍遍问:“啥时候放炮啊?人家都在放炮。”我家团年饭满满两桌,我自然不知道大人的忙碌辛苦。大概十二点多,爹爹们贴好所有的对联,就像约定好似的,妈妈们也将菜肴摆上桌。“快放炮,快放炮!”我一边拍手一边叫喊。爆竹炸开一地红花,也炸开我们心中花儿朵朵。
中饭后要上坟祭祖,刚好消化消化我那即将撑破的肚皮。祭祖时放的炮仗短小一点,爸爸一边上香烧纸一边教我们磕头叫唤“xx,起来捡钱喽!给你拜年啦!”奇怪那时并不觉害怕,更不知祭拜是何等庄严肃穆之事,反觉好笑,因为我声声叫唤的祖先几乎都是素未谋面的。然后我们躲开点儿,爹爹便开始放炮,我后来疑心先人们睡得太久了,这炮声或许是用来把他们唤醒的吧。
守岁是除夕的年俗,自从有了春节联欢晚会。守岁呢,就更是一件乐事,看春晚、包饺子、拉家常。我们小孩子是断不会一直呆子屋子里的,儿时乡村是没有路灯的,平时夜里漆黑一片,大人小孩早早睡了,今天可就两样了,家家门前亮着彤红彤红的大灯笼,而且通宵不息。我们捡拾一些未燃过的炮仗,点一支香就结伴出门了,即使从村头跑到村尾大人也不拦着,只是提醒一句:“放炮小心,不要拿在手里。”他们又怎会知道那种土炮眼子燃得快,拿在手上放才是英雄呢!当然也有得意忘形炸了手的,所幸威力不大,大人没发现自己就悄悄藏着,疼也不叫唤(哭)。从小我好奇心就重,“野丫头”偶尔也要显显能,炸得耳朵嗡嗡作响。如今看看有些学生的把戏真想说:哎,这些都是为师当年玩儿剩下的!后来有了各种花炮,拼命赚点儿压岁钱总要尝尝鲜。记忆最深刻的当属火箭炮,长长的尾巴握在手里,静待时机成熟及时松手(早了火箭扎地上了,迟了会在手上爆炸飞不起来了),伴着尖利的呼哨声火箭迅疾升空,约在五六米的空中“嘭”一声炸开。放不了这种炮的小小孩就只有一边鼓掌叫好的份儿,眼睛里闪烁着羡慕与崇拜,有时自己买了炮可怜兮兮求着大哥哥大姐姐替他放。我们则一边勉为其难,一边心里偷着乐。凌晨迎新炮声响过,终于敌不过瞌睡虫来袭,极不情愿在妈妈的催促下上了床。然而年年都有记错时间或者可能睡忘了的人,于是从除夕夜里十一点多开始到第二天早上鞭炮声便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地不停歇,远处的声响飘飘悠悠、朦朦胧胧;近处的响声如雷贯耳、咋咋惊惊。所以所谓睡觉实则也是断断续续,似醉酒样的晕晕乎乎了。想着天亮时总该安歇吧,一阵更响亮的迎春炮竹穿破窗棂,走进瓦缝唤醒十里八村,拉出一个个穿戴一新的娃娃;拽着一对对喜气洋洋的小年轻儿;扶着一位位眼角长满故事的老人;唠着一辈辈传承延续的吉祥话儿。新的一年总在这堆着欢乐的当开启。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岁送暖的炮仗已成追忆,万户千门春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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