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2018-06-24    星期日    晴

夏至已过，窗外蝉声聒噪，闷热难当。

她独自一人在家，老公值班，儿子去学校领成绩单了。

坐在儿子的书桌前，她忽然有些恍惚，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这半个多月来，她像参加了一场战争，没有硝烟，没有死伤，但却是心力交瘁。

“是我参加考试，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可累的？”儿子的话在耳边响起，她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

“太特么累了！”昨晚她躺在老公怀里时，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

时光倒流回三年前，也是一场兵荒马乱的考试。儿子失利，3分之差连区里最差的一所师范高中都没有考中，知道分数线那天，15岁的他嚎啕大哭。

一个假期几乎没有见到他的笑脸，开学后，虽然在一所普通高中的实验班，可是高一一年，他的各种考试成绩始终在年级倒数的人名单里，他放弃了自己。

她哭过，骂过，甚至于把他的书包扔到了门外，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绵软无力。

她也放弃了，任由他像上了大学一样上着高中。

高二下学期，不知什么原因他开始学习了。第一次期中考试，名次提高到了年级中间的位置，那次考后的家长会，她和儿子一起上台领了个奖状，“学习进步奖”。

她笑了，比以往每次领到优秀奖状时都高兴。

儿子的学习还是时好时坏着，高中的知识不似初中那样简单，想要一蹴而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本是文科思维的他偏偏选择了理科。

高三了，他开始焦虑。注重每次大大小小考试的成绩，好像只有考好了才是对他努力的一种肯定，他才有向前的动力。

看得出，每次考试前他都会很紧张。

考好了，他会沾沾自喜。考砸了，他在房间里扔着书大吼大叫地宣泄。

她的心跟着儿子起起伏伏，慢慢地，她也害怕起考试来。她怕他考好后，放松了自己。又怕考砸后，他放弃。

患得患失地一天一天向那一天走进。百日誓师，一模，二模，三模......

那一天终于来了。两天，如同两年。

考试的前一天，还是出了状况，儿子感冒了。她几乎一夜未睡，关注着他的体温，还好到了清晨没有发烧。

考场曾经是儿子的小学校，现在改造成了中学。十二年前，她送六岁的儿子走进这所学校，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她泪湿双眼。如今，依然是这条长长的胡同，儿子向她挥挥手，转身而去时，她的泪还是涌了上来。

十二年，就在儿子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这条胡同后就完美收官了吗？

十二年的惯性，戛然而止，让他们不知所措。

习惯了晚饭后的安安静静，现在大开着电视，心里还有隐隐的不安。

习惯了每天早出晚归地接送，如今虽然更改了闹钟的时间，却天天醒的比闹钟还要早。

习惯了天天挑灯夜战的儿子，放下了书本，突然不知该干些什么......

心还没有完全放松，十五天后将面对怎样的宣判，他们像罪犯一样心里没底。儿子早出晚归，去外面闲逛也不愿面对她焦躁的眼神。

儿子去毕业旅行了，她魂不守舍，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只有文章还在坚持写着，因为只有在写字时，心才能暂时逃开一下。心乱，写出的东西自然是乱的，但看到有那么多老文友们陪着自己，从心里感到温暖得很。

宣判的日子终于到了，说是十二点，结果十点就出来了。

儿子把自己关在屋里，她虽然在另一房间，耳朵却竖起来专心捕捉着儿子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丁点的动静。

房门打开，儿子一脸沮丧的出来，她的心一沉，完了！她使劲盯着他，

“怎么样？”故作镇静但还是带着点颤音地问。

“打不开网页，进不去，这个破网。”儿子大叫。

“哦！”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别着急，查的人太多了，再等等，再等等。”

儿子喝了一口水，回到屋里。

“吼！”房间里传出一声低吼。

她赶快跑进去，电脑主页上赫然摆着他的成绩。

很奇怪，她看着它居然没了感觉，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也不至于沮丧的成绩。

在她几百次的设想里有这个成绩，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坏吧！她想。

她接受了，笑了，拍了拍沮丧的儿子，

“好儿子，不错！”

儿子愣愣的，也许他也和自己一样，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接受它。

窗外的蝉声依旧聒噪着，屋子里更热了。

她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儿子书桌上的书，文具......就这样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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