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鲜花从来不属于赏花人,只属于牛粪。读郭兄文章,深刻感受到一个道理,只有倾心付出,忘我投入的生活才能活色生香。
郭老师,姑且这样叫着吧,谁知道他有没有做过老师呢,这些仿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写了一本书《黄河口的庄稼》,用诗一样的语言,用爱情一样的感情,为那些庄稼画像,为那些侍弄庄稼的亲人们立传,使我沉下心来,重新认识了那片土地,和在土地上生存的人们。孔夫子曾经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必然是我的老师无疑。
《黄河口的庄稼》躺在我的床头好久了,那绿色的封面充满了诱惑,但我本能的拒绝翻开,我不是讨厌它,我是从内心深处讨厌那些庄稼,在我眼里,那都是些磨人的妖精,把我的童年冲击的千疮百孔,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与庄稼打交道的痛苦。
大概从六岁开始,我跟在母亲后面点花生,点南瓜。忘不到边际的坑,让我的双腿充满胆怯,而且烈日灼心的重复劳动,无聊到让我感到绝望。后来每一个被钉在土地上的日子都让我痛恨不已,让我分分钟都在想着逃离。而母亲望着我“卖块”的目光又让我心碎,愧疚和自由拼命的在搏斗。那些麻木不仁的庄稼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肆意的践踏着我的耐心。
后来读到《乱世佳人》,爱不释手。别人可能喜欢那里面的爱情故事,而我深深的理解了饥饿和贫穷,像一根皮鞭时刻悬在头上的那种绝望和恐惧。斯佳丽在拥有万贯家财,住别墅洋房以后,还噩梦连连的那种心有余悸,让我感同身受。
中学时期我的假期都用来拾草,一镰下去,一条、甚至一窝蛇四散逃窜的境况,让我脊背发凉,毛发直立,毛骨肃然。妹妹可以哭,可以放弃,而我可别无选择,硬着头皮硬撑着,不动声色。那些庄稼们抓走了母亲,让我的天空空荡荡的,不得不直面以对。
后来,家乡广种棉花。棉花也不是个好东西,娇气的很,还招虫子,让我感觉拿不完的虫子,打不完的农药,那些肉嘟嘟的虫子,臭烘烘的农药,只要想起来,就感到恶心。老式喷雾器一点不好用,一边走一边漏,药水顺着裤管直接灌进鞋子里,刺鼻的气味熏的人头昏脑胀。每当我从草桥沟里爬上爬下的灌水兑药时,药箱上的绳子勒进肉里,生疼。那种疼能穿透时光,留在心灵深处,拔不出来。而且必须在盛午时刻,阳光毒辣时,药效才有效。有时候常想现在的我能活下来,全靠上天有好生之德。
现在有时候不如意了,或者累了,也会噩梦连连,不是有条蛇在身后追,就是被农药毒死了,忽而掉进深渊,恐惧的心脏都要崩裂,醒来都是满脸泪痕。还有人爱着庄稼,从侍弄庄稼的过程中体味到生命的诗意盎然,又爱的那样深,那样纯粹,不得不让我敬佩。
前期在读李娟的东西,平实的语言里,充满了生活的艰辛,无奈、心酸。却在灰色的基调上晕染着爱的光辉,爱的深沉,爱得单纯干净,让我内心的痛感不断舒缓,使我对庄稼们不再恨的咬牙切齿。《黄河口的庄稼》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郭老师的文字里穿行,那些庄稼不再是面目可憎的妖精,都婷婷丽丽的,活活泼泼的存在着,生长着,唱着歌,温暖可亲的,充满灵气的生命载体。
《黄河口的庄稼》彻底颠覆我的庄稼理念,让不由自主得静下心来,细心体会,慢慢梳理自己的情绪,与生命和解,每一种生命都在以自己的姿态拼尽全力生长,都值得肯定和赞赏。作者笔下的庄稼那么可爱、可亲、可近,就像母亲的手虽然粗糙,却温暖异常。是我拼命奔跑的脚步,没有机会停歇,没有仔细体味她的魅力。
《黄河口的庄稼》教会如何看待命运的考验,如何面对苦难的熬煎。曲老师说:面对苦难的态度决定了人生的高度。人常说凤凰涅槃后才能浴火重生 ,我们对待庄稼的态度不同,是因为所处的高度不同。作者趟过苦难的河,心胸宽广,阅历深厚,对生活有更深的认知,可谓重生,以出世之精神过入世之生活,红尘万丈,都是人生最美的烟火。我还在涅槃中,没有跳出狭隘自我的束缚,轻易不能发现生活的美。
读的多了,被作者感动,古人说文章要为“天地立心”,即格物致知,开启民智。而又认为“天无心,心都在人之心。”即人把自身的价值观念投射到天地之间,与天地合而为一。《黄河口的庄稼》把儒家思想中的“仁民爱物”思想延展在作者自己的生存理念中,给那些庄稼和那些侍弄庄稼的人们重新定义,爱在心中,情留笔下。
安身立命从来都是每个生命不可回避的选择。为了安身,我们从泥土中发芽,成长,栉风沐雨,久经考验,无论爱与不爱,都是那些庄稼们成就我们生命向上拔节努力,都是那些侍弄庄稼的人,成了我们生命的托底人。如今,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土地的束缚,提笔为文,怎敢忘记那些在贫贱之时,为你撑起一片天空的人和物呢!
作者有一颗敏感的心,像那些站在黄河滩上的庄稼一样,能敏锐的捕捉到泥土中的芬芳,穿透艰辛苦涩的岁月,伴着和风细雨,用心奏一曲善良和奋斗的篇章。就像一株在盐碱滩上盛情开放的红柳,把根深深的扎进泥土里,拼尽洪荒之力抽出艳丽的花朵,唱一曲深情的歌,回馈那片贫瘠的土地。又像一株沙枣,用灰色的叶片养育着金色的花瓣,把浓郁的香,甜甜的,清清爽爽的沁入心脾。这样的植物不要多,一株就可以,就可以点亮秋季的媚妆,就可以染醉一片沙漠荒凉。像那样的人却是越多越好,用饱沾深情的笔,把天道酬勤的理念,刻进岁月的碾盘中,慢慢融进血液里,成为生命的底色。
我一直不敢回头,唯恐那些黑色的记忆,赶走我的自信,敲碎我的勇气,夺走我现有的安稳。我单纯的以为,只要保持奔跑的姿势,眼睛盯着前方,就没有踏不平的坎坷。《黄河口的庄稼》让我紧张的神经舒缓下来,让我明白只有充分理解过去,放下执念,心胸宽广,脚步才能更加从容,生活才能更加丰满,生命才能更加有底气,对未来才能更加充满信心。感谢郭兄,感谢《黄河口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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