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粉色,是鸡蛋壳的颜色。
皖南乡村里,最常见的就是满眼灰绿的泥土色,和满山竹子和茶园的墨绿色。
泥土和茶叶的颜色几乎都泛黑。其他的,都似乎被岁月的雨水洗刷过。是手机滤镜里面降低了饱和度的照片。
有一天,家里办什么事情,我看到大人拿着粉红色皮肤的鸡蛋。圆乎,光滑,粉嫩,特别可爱。那似乎点亮了我童年中关于颜色的记忆。
那是我们村里有孩子满月了,白天了。为了表示喜庆而做的。但是当我懂事以后,就再也没看到过。
在记忆中,那粉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柔和,似乎成了印象画给我的感受。
粉色,是外婆送我那套衣服的颜色。
可能是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早晨醒来,还没下床。(我记得那种视角,仿佛我是电影导演从床上的角度拍摄。)
我看到外婆把几件小衣服摊开来放在床上。跟我妈妈一一细说,这件多少钱,那件怎么买到的云云。
可能是我的生日,外婆过来看望。带着她送的礼物。
就像现在,我妈妈会给我的宝宝买衣服作为新年礼物。
作为(我)外婆,买衣服作为礼物,送给孩子的孩子。这在我们那里看来是非常合适的。体贴又经济。
后来我才感觉到,血缘之间的爱,就这样代代传承。前几年,外婆因为摔跤,有一个手不能活动。妈妈知道外婆不能洗澡。于是隔三差五的汽车上她们村子,去给她洗澡。
妈妈还在外婆去世前给她换过一床被子。每想到这些,觉得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
可是时光快或慢,总是在你跟亲人之间溜走。因为你没有机会,一直陪伴着老人。
粉色,是冬天孩子澡帐的颜色。
小时候,还不知道所谓太阳能这种东西。浴室也没有什么密封性。甚至更小的时候,都没有正式的厕所。所以,澡帐就非常重要了。
大冬天的,澡帐挂在梁下,大尺寸的红塑料澡盆C位躺下。
干柴烧开一锅热水,直到它欢快的冒泡。衣服袜子毛巾,用一个小板凳搭在澡帐里的盆边。然后把热水打到盆里等待。
等待水蒸气把澡帐像吹气球一般吹起来。等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就可以进去洗澡了。
但是进去之前,我们小孩子都非常怕。因为已经脱光了的小孩,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到塑料帐,这可太恐怖了。跟惧怕碳火烫到没什么两样。
当然,进去了,有妈妈给洗澡的时候,那可真是享受至极。
那就是小时候的Spa级待遇啊!
洗完以后,粉色的帐已完成它光荣的使命,就给拿到门外晾晒去了,里面挂着一颗颗白色的水珠,仿佛在说:看我刚才可是很用功吧!
整个冬天,它几乎只是挂着,不会折叠收起来。那颜色,在冬天,还是十分可爱的。
粉色,是我成为一个大学生去远方之前,买的一套衣服的颜色。
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好像也没有特别兴奋。只是对一种不明所以的生活有一种朦胧的期待。
妈妈的工厂特别人性化,因为我考上大学,还给她送了个行李箱。(现在还觉得这领导真好)。
走之前,要去买一些衣服。怕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里买衣服穿。
那时候,我还是处于高中生的审美。自己挑了一套夏天穿的短袖制服一般的衣服。一双带子凉鞋。
出于担忧,同样的衣服,我拿了2套。一套粉色的,一套是淡绿色的,我还记得总共是110元。
凉鞋,只在脚趾处和脚踝处有一字绑带。而且,还松松的。后来发现不好穿。但,样子可比衣服的审美高了很多。
现在看来,那两套衣服,真是“高中”气十足。
粉色,是那年过生日,初恋送的那个毛绒玩具。
大学的日子,节奏过的非常慢。当然,节奏这东西是自己的选择。
初恋的那一年,过生日的时候。男朋友送了个粉色的毛绒玩具。还有一束粉红色的玫瑰。
我给放在窗台了。它们相互映衬。当时自己拍过照片留恋,但是随着手机更新换代,再也找不到了。
大概是从恋爱开始,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个女孩子。也会被人喜欢和照顾。也会有粉色的毛绒玩具和花。虽然毛绒玩具从来都不是我的爱。
粉色,是大学同学出嫁时,一套被子的颜色。
那一年,天津的那个室友出嫁了。趁着十一,我跟另外一位室友一同去参加。顺便也当做自己的旅游。
室友的婚礼是在村里老家办的。
婚庆是把男孩的老家布置了一番。破旧凋敝搭配喜庆和繁复的装饰。典型的农村婚礼。像是一个打扮的不合时宜的姑娘。
但:好处是热闹。
邻里都来围观。也有司仪主持,一套标准的流程是必有的。
我们跟着新娘子回到娘家。好家伙,床上堆了好多被子。
其中最抢眼的我记得就有粉色的。好几床。很有一种繁荣富足之感。
虽然乡下的婚礼,新娘的装扮什么的非常粗糙,但那时候的快乐和感动浓烈动人。
我相信,在他们的心理,也会有不一样的分量。
因为,那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父老乡亲的沉甸甸的喜悦和祝福。
今天就聊到这里,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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