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曼对爱情的向往,对自由的渴望,
可能是《驴得水》这部片子所展现的人性里,
最纯洁的部分了。
山风吹起,
张一曼低头剥着蒜瓣,
哼着歌儿天真烂漫,
扬起的碎屑,
纷纷扬扬,恰若满天飞雪。
那一刻,无比的美丽。
《波斯猫》里唱:
有时候沉默冰冷,
有时候温柔腼腆,
任谁都不会是它爱情的主人。
靠近时缠绵缠绵,
离开时敷衍敷衍。
外表放浪,内心却是如雨后芙蓉那般的纯净,
一曼骨子里的猫性,
无疑撩拨着男人的味蕾。
所以,当裴魁山错误的把想证明自己能力,
夸大成爱情的理解时,
一曼决然地说:我不会再找你了。
或许,裴魁山内心对一曼真的有一丝的爱意和喜欢,
所以,当遇到麻烦他也曾想着给她安排好退路,
一起去昆明,去西南联大,
远比待在这破山沟里有前途。
而此时的一曼,已然明了,
他不是自己要找的情郎。
不喜欢昆明,
因为昆明的冬天没有雪花。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
其实早已拉开了两人之间的罅隙。
一曼是自由的,
没有人能安排要她怎么样去生活,
除了她自己。
所以哪怕是在穷山恶水的西北高原,
她也能把每天简单的日子,
过成诗。
干净整洁的旗袍,对镜贴花黄,
给佳佳扎辫子,为大家剪头发,
采野花,还买了布料,
给大伙儿缝制校服。
一曼是善良的,
善良到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
最终妥协,受到伤害、牺牲的的总是她。
当提议拿出一部分工资给学生发奖学金时,
踊跃捐一个月工资,
当要铜匠假扮吕得水老师,
众人无计可施时,
一群人默许地让她去“睡服”铜匠,
当铜匠的悍妻来闹事时,
她被众人推了出来,
当最后铜匠小人得志,要惩罚一曼时,
在众人面前,
接受唾骂,被剪断乌黑的长发的还是她。
铜匠,
是剧中出现的第二个与一曼有关系的男人,
原本简单憨厚的他,
只想着结完工钱早点儿回家,
却不知不觉被动的卷入了一场荒唐的骗局,
并且是被利用。
且不说这份利用,
有多少铜匠本身的心甘情愿在里面。
单是与一曼的一番云雨,
便足以让他回味干瘪的余生。
她打开了他生活的另一扇窗,
他的简单朴实,
或许也正是她内心,
主动请缨去“睡服”的另一种喜欢。
铜匠误会了,
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于铜匠说来,
一曼的一夜恩泽,
颇有些《天龙八部》里
天龙寺外,段延庆和刀白凤的影子,
化学邋遢,观音长发。
所以,铜匠的内心是感恩,
也是欣喜的。
铜匠离开时的依依不舍,
以及深情款款,
一曼看在眼里,
却也只得徒留一声叹息。
他说:你头发好看,
她拿起剪刀剪下了一缕,
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
而是,你喜欢就拿去,
然后优雅地挥手说再见。
铜匠更坚信的以为:
他爱她,她也喜欢他。
毕竟家有悍妻,
不管走了多远,还是要回家。
一无所有的铜匠,
无法报答这份恩情,
天生好嗓子的他,
深情款款的唱了一首悠悠长调,
他唱歌时,
风吹过一曼的头发,
仿佛所有的时间静止,笑靥如花。
那一刻,一曼的心中是欢喜的。
只是,那些轻易说出口的爱和喜欢,
在一次拒绝,一通“羞辱”之后,
原形毕露。
被拒绝其实还没有绝望,
直到张一曼“睡服”铜匠的那一刻,
裴魁山站在窗外矗立良久,
内心真正地陷入了绝望。
曾经说别人不了解她,
只有自己真正了解她、不介意她的过去的裴魁山,
在绝望、失望、得不到之后,
沉默的身体里,翻涌着无限的恨意。
所以在铜匠要众人谩骂一曼时,
他毫不犹豫的上前,
骂得最狠,骂得最凶。
铜匠的悍妻出场的时候,
其实,铜匠心里还是想要保护一曼的,
那个懦弱木讷的铜匠,
第一次鼓起了勇气跟妻子进行对抗,
为了心中的女神。
一曼为了让铜匠跟老婆回家,
违心的恶语诀别,
那一刻,伤的不仅是铜匠,
更是自己。
缺乏尊严的铜匠,
在恶语之前,一曼是他所有有关美好事物的念想;
恶语之后,美好世界的大门关闭,
铜匠把小心翼翼收藏的头发扔在地上,
也丢掉了内心那一丝对一曼的喜欢。
随风飘走了所有的情绪,
涌上心头的是仇恨报复以及毁灭。
老校长宣扬的“有教无类”,
在铜匠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人人生而平等,
每个人都应该受到教育。
没接受教育之前,
他还是一本分的手工匠,
简单质朴,生活在狭小的圈子里,
自给自足,无忧无虑。
当知识给他打开了生活的另一扇大门时,
他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
于是,聪明掺杂了权欲,
质朴惹上了贪念,
以前奴颜婢膝的奴才嘴脸,
因为有了特派员在背后撑腰,
终于觉得高人一等,扬眉吐气,
踩在一群知识分子的头上,
作威作福。
出走归来的铜匠,
学会了沏茶,英语,
举止姿态也都学得有模有样。
面对着曾经羞辱过自己的一曼,
他目不斜视,
转而用最严厉的报复,
将所有的怨愤一股脑发泄在一曼身上,
让所有人对着她谩骂,扇耳光,
甚至,剪掉了一曼最心爱的长发。
往日所有的美好,
随着一缕缕青丝的掉落,
以及一曼脸上静默无声的泪水,
消失殆尽,
哀默大于心死,
那个曾经大大咧咧的女孩,
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
真的疯掉了。
一曼终究没有逃过导演黑色幽默的圈套,
也没能遇到那个懂她的情郎,
疯掉的她,
在山岗上蹦蹦跳跳采摘野花的一幕,
仍然美得有些心酸。
故事的最后,镜头一转,
刺耳的枪响响起,
众人争着跑向一曼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闺房里,
整齐的摆放着四套做好的校服,
还有明晃晃的梳妆镜,
唯独没有了她的身影。
我想,她一定是穿着美丽的衣裳,
去了那个属于她的地方,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
我要,美丽的衣裳为你,对镜贴花黄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
我的情郎,你在何方,
眼看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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