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舍先生初到济南,被济南的马车和洋车给整得够呛。
当年,老舍先生头一次到济南,“挤出车站,汗流如浆,一点小伤风也治好了,或者说挤跑了”。好不容易出了站,头一件事就是要挑选一辆马车,好拉着他和行李去学校。
车站外,等着拉活儿的马车并不少,然而,找一辆能拉车与人的马绝非易事。为啥呢?
首先,是马的问题。
放眼一望,就没几匹好马,看着就悬——“到底那里有多少匹马是应当雇八个脚夫抬回家去?有多少马匹可以勉强负拉人的责任?”而“那仅有的几匹颇带‘马’的精神的马,已早被手急眼快的主顾雇了去。”
想来老舍先生这样的一介文人,到底还是文弱了些,哪里抢得过别人。
第二,是车的问题。
那些“略”带“马气”的马,本来可以将就,那怕是只请他拉着行李。......可是“马”的问题刚要解决,“车”的问题早又来到。
车有啥问题呢?车太不结实了。
老舍先生说:“即使马能走三里五里,坚持到底不摔跟头;或者不幸跌了一跤,而能爬起来再接再厉;那车,那车,那车,是否能装着行李而车底儿不哗啦啦掉下去呢?”
假使走到途中,车底哗啦啦了,老舍先生还得自己扛着行李,在马旁同行。“花了钱雇车,而自扛行李,是否有点发疯?不为行李,那当初又何必要雇车呢?”
这真是怎么想怎么都不靠谱啊。
第三,是车价的问题。
老舍先生写道,因为车价问题,他一上来就得罪了一位赶车的。
是时,他正对着站台外的那些马车发呆,犹豫着不知选那辆车好,行李突然被一位赶车的抢了过去。于是,热闹就来了,且看:
当他把行李往车上一放的时候,一点不冤人,我确乎听见哗啦一声响,确乎看见连车带马向左右摇动者三次,向前后进退者三次。
读到这段,给人的感觉是,这马车简直就要散架了。不过,这都不算啥,车价才是重点。
听车夫说了车价,先生觉得贵,心平气和地说,自己并不是要买“贵马与尊车”。话音刚落,“行李好像被魔鬼附体,全由车中飞出来了。再一看,那怒气冲天的御者一扬鞭,那瘦病之马一掀后蹄,便压着我的皮箱跑过去。”
行李自然不会自己飞,是先生一句话把车夫惹急了,直接把他的行李扔下来了呗。马车碾压过的皮箱一点都没坏,倒是有一小块车轮上的胶皮掉落在皮箱边上。先生一边暗自庆幸着,一边心里颇不自在,怨自己“以貌取马”,没想到“人家居然还能掀起后蹄而跑数步之遥呢”。
最后,幸好 X X 带着一辆马车来了,这才拉上老舍先生和行李,一起回了学校。可这一路走得也不太平,怎么呢?
赶车的把鞭儿一扬,吆喝了一声,车没有动。赶车的又喊了一声,车微动。只动了一动,就又停住;而那匹马确是走出好几步远。
原来是车和马脱了节,马走了,车没动,马和车断了关系了!
车夫把马拉回来,“好像老太婆缝补袜子似的,在马的周身上下细腻而安稳的找那些麻绳的接头,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接好,大概有三十分钟吧,马与车又发生关系。”马车终于走了。
路上,左轮的皮带掉了两次,马失了三次前蹄,把老舍先生的鼻子碰在车窗上一次,还有两次老舍先生和 X X 头对头顶了两回牛儿。
哈哈哈,想象一下,两个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儿,相对而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忽然,“砰”,脑门顶上了脑门,疼不疼的还在其次,尴尬不?
好了,马车说完了,洋车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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