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药人传（九）

七

关于过去（上）

我名为薛静，出生在农义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我家中有父母和一个五岁的弟弟。父亲是村里的大夫，靠着日里帮村民们看病挣点钱维持生计。母亲负责抓药煎药，以及照顾我们。我们一家四口在村内虽不算富贵之家，但名声还是不错。可能是因为父亲是读书人，村里的人多少都有点敬仰。加上母亲温柔贤淑，是村里中唯一一个识字懂乐的女子，我和弟弟的琴棋书画以及诗词歌赋都是母亲所教。

自打我懂事以来，我们一家便生活在山村里，日子过得平淡安静。小时候我一直不懂，为什么父母甘愿留在小山村里如此平淡，他们本可到城里开医馆过上更好的生活。直到四年前的那天，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不是不想过更好的生活而是不能。

那年我十五，和往常一样，早上我会到村子后山去采摘草药。这次不一样的是，当我还在采药时候，村里坡脚张叔匆匆跑来找我，说我家出了大事情。当时他没有细说，只是催我赶紧回去。我本能想到的大事，不过是父亲外出受伤了，或者是母亲晕倒了。结果，到家门的时候，看到村里人一圈圈围着，院子里凌乱不堪，突然感觉事情不简单。

我跑进屋里，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父亲，他脸被打肿，身上挨了十几刀，胸口的位置还有一致命的刀口，血不断往外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霎时间不知该如何治疗，只清楚知道必须先止血。我跪在父亲身旁用手用力按住伤口，大声叫其他人帮我拿金创药和布条。而父亲知道我来了，微微睁开眼睛，用尽力气抓住我的手：“去……我和你母亲的房间……把竹笼柜子里……里的东西找出来……把你弟弟找回来，去……康城小居……去……”

我眼泪啪嗒啪嗒留下来：“父亲，你先别说话，别说话。”

“找回弟弟……”他用最后一口气说了这句话。

父亲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睁开眼了，我抱着他哭了好久，最后是村里的人把我拉开。

村民们把父亲的遗体抬走后，留下满手是血的我愣愣的坐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说着话，我竟然一句都听不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父亲的遗言是，找回弟弟。弟弟呢？

我像在梦中惊醒，抓着村民问弟弟在哪里。这时，才听进他们的话。

今天一早，我离开后不久，村里闯进了一行骑着马的人。他们一进村就打听我们家，村民以为是附近什么人出来了急病，所以来找我父亲医治，所以很快就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却不料，他们一到我家，径直冲进我家内堂去抓我母亲。当时母亲正在后院带着弟弟在晒草药，被他们一行人连拖带拽带走，父亲拼了命去阻止，结果被他们打伤杀害。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加上这些人个个都是彪悍男子，村民们都不敢跟他们作对，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母亲和弟弟带走。

当时的我环视着狼藉不堪的家和一群熟悉却陌生的脸，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也许一会就会醒了。可现实就在眼前，我不得不面对，我想起父亲提到的竹笼子，于是跑到父亲房间。很快就找到他说的竹笼子，笼子没有上锁，里面装着十几张纸，是一封信。

信里说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仿佛是父亲给我开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