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璀璨,灯火通明,达旦通宵,激情似火……步履匆忙地走在人生道路上,我仍然固执的认为城市最匮乏的仍然是人的温度和夜的静谧。
忙碌的工作,昂扬的精神,一茬又一茬的青春从不大不小的教室里往来穿梭,空空如也的一瞬间,习惯性拿起拖把在角角落落默默劳动时,才发觉我亦是一个向往碧云蓝天的自由个体,无形之中被生活的樊笼困住,难得挣脱。
教室不大不小,六十来平的面积,喜欢纤尘不染的性儿总要多耗费一些时间,终于达到自己肉眼能够接受的标准,顺势坐了下来,呷了一口早已冷透的茶水,伴随着一阵咳嗽,原本浑厚的嗓音变得喑哑,顷刻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已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最后一节课的欧阳仍然迟迟不见踪影,电话、微信也联系不上,我只好乘电梯下楼,准备回家。
刚到楼下,穿过快要关门的商场,欧阳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到教室门口了,我无奈摇摇头,又折返回去,本想苛责几句,但转念一想,初三毕业在即,学生一天天成长,总会有许多他们那个年龄觉得“非做不可”的“青春要事”,何须求全责备。或许有时候不去过多教育便是最温柔的“教育”,青春里,一切妄图通过“言传身教”便能取代“以身试法”而避免遭受挫折的想法都是“过来人”的一厢情愿。
课,按部就班的上着——划分考点、题目训练、评讲延伸、总结归纳……突然欧阳打断我的讲课,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颇有些郑重其事的口吻对我说:“老师,毕业了我想请你吃个饭,虽然我读书不得行,但是毕竟你教了我那么久……”
突然一阵暖流袭过我的身体,我猛地抬头望向正说话间的欧阳,素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阳光男孩儿竟然面露一丝羞涩。我笑着接过话茬儿,“毕业了,老师请你吃饭……”话音未落,“那怎么可能,必须要我请!”斩钉截铁的硬气话掷地有声,表情也在须臾之间刚毅起来。
回忆瞬间如潮水般迅猛,我们绝大多数人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总是在以分数的好坏去作为评判学生的唯一标准。就好比成年后的世界里,一如既往地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间里总是在以物质的优劣去实践亲疏的准则。前者失了纯正,后者丢了人伦。很多时候其实为人父母要时时刻刻去思考一个问题:我们要培养孩子成为一把得心应手,称心如意的兵器,用来东砍西杀,南征北战,标榜自己的“辉煌战绩”;还是要培养孩子成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努力拼搏,昂首奋进的大活人?
兵器再锋利,也有锈钝的时候,年老体弱拎不动时最容易惨遭反噬——兵器是麻木的,只服能、不认人!
中学生,最易在“恩怨”上非黑即白,互相怨怼,其性刚强,难调难伏。此时我总愿想象自己成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王”,现身说法,“利益众生”。
我曾给我的学生们讲过这样一个真实的小故事:
我还在读书的某一年,姨妈一次与我聊天,随口说了一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送我一部苹果手机。也许是那个时候还不曾独自拥有过一部手机,于是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以至于二十岁生日那天还在无比期盼姨妈的兑现“诺言”。但让人失望的是,似乎这句姨妈亲口说出的话早已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尸骸不存,仿佛此语从未出现在天地之间,一切不过都是我的臆想。
于是我便以“不讲信用”为由,肆意怨怼着姨妈。甚至给她贴上了“言而无信”的标签。
是啊,那个初谙世事,再加上读了两本“圣贤书”,以为自己掌握了全世界所有真理的年纪,时不时朗朗上口“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道貌岸然而不自知。把别人嘴里说的任何一句有意无意的话都恨不得再三咀嚼一遍,取其利而牢记,这不能不算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像感冒一样的无可避免的“通病”。
后来,我自己也出身社会了,也到了每花一分钱都要靠自己争取的年纪,隐隐约约嗅到了生活的苦涩,也听闻姨妈离婚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疲于奔命的生活,我突然释怀,甚至悔恨——不是别人每一句话你都要当成诺言去铭记,忽略环境和背景的一板一眼其实是贪图苟利的心魔作祟。
这个世界“信用”其实并非是生活的常态,“不讲信用”才是生活的主流。但是你们可曾知道这“不讲信用”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无法直言不讳的辛酸与无奈。除了极个别“天性纯恶”之辈,谁还不想做一个言出必践,襟怀磊落之人呢?!
也许“不讲信用”是儿时父母的一场“游乐园之约”;也许“不讲信用”是人到中年兄弟姊妹的“利令智昏”。对对错错,错错对对。有时候显得尤其重要,但一旦过了那个迫切追溯的时期,仿佛一切又显得毫不重要。足够强大起来的人总是更容易释怀,因为释怀本身就是力量最佳的佐证。
去追逐不等于妄想执着,“输”与“赢”是并列关系,它们同样重要;去释怀不等于涂抹粉饰,“好”与“坏”并肩而存,需要辩证看待。
明明白白做人,宽容与批判之间要留一点缝隙——释怀。可进可退,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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