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人这一生注定是在行走中长大,也是在行走中感悟。
不管是爿孱学步孩童,还是耄耋老者,行走就是成人礼,行走就是幸福,正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旦不能或者不再行走,生命几乎也到了尽头!
行走的坐标,是生命的延续!
军车接送往返上百公里的路途很快,到军营慰问演出,战士们夹道欢呼,称我们是文艺战士,仪式感爆棚,乘坐军用飞机在蓝蓝的天上看过白云飘飘,练兵场上枪声清脆、喊杀声赛过台上的锣鼓,这样的经历每年都有,也成为青少年时期的隆重节日;
牛车马车几十里上百里路程,穿梭在乡村,九十九道山弯常走,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数九寒天,演出就是硬道理,坐牛车马车驴车最风光惬意,还坐拖拉机那都不是事,说走咱就走你有我也有,看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掠过断崖上的小山村,女演员们蒙头昏睡、男演员们抽烟叹气,到了演出地,村民们站在村口,一抱孩子的女人羡慕地说:瞅瞅唱戏的怪美地,还让他们坐拖拉机!一蹲着抽烟的老汉说:哼,俺只见过乡长、县长坐过咱的拖拉机,便宜他们哩。听到这话,一路的鞍马劳顿瞬时化开,知道了拖拉机是他们山村最珍贵的宝马。这样的实例多如牛毛。
据统计,一个剧团每年在乡村的演出达到300多场次,行走对于他们是人生的一部分,而一旦停止行走,那就预示着剧团生命的结束。我也是一样,离开剧团曾欢喜地说:以后再也不用打铺盖卷下乡了。
行走的快乐,是生命的觉悟!
我曾为联系演出台口,一天跑三个县城,七天跑过二十几个村庄,那时没有专车,下了这个长途车赶那个长途车,村庄不通车的借了自行车一路蹬过去,那时就想一个字,快。
我曾坐在装满大拖挂的汽车连夜行走几百公里,为是把剧团的戏箱安全送回家,一夜无眠;
听开车的司机说着:天天长在路上,一旦不再上路,就失业完蛋了,有路跑就是乐呵!
我曾坐绿皮火车行走在京广线上,端坐一夜读书到了广州书也读完,书里徜徉不困倦;
同行的女会计说:她睡了一路;我说,我在书里多走了一年;她笑说:书虫儿会找乐儿;
我曾坐窄轨小火车往返数十公里,像童话里的世界,沿途细看村庄河流人畜的纹路和动作;
母亲卧床三年看了三年电视,她戏说变成了土行孙,坐地日行八万里,看过风景无限;
女儿二姨卧床十二年,女儿说,二姨其实早已死了,不过有口气活了十二年;够惨;
行走的意义,是生命的绚烂!
李白的一生都在行走,行如飘鸿,走似脱兔,不然何以写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的豪迈诗歌;
苏东坡发配黄州,很疲倦也狼狈,一路走一路喘,脚跟还没站牢又被贬发广州海南岛等不毛之地,他的一生走总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可他在“无人理会的彻底寂寞中,完全混同于渔夫樵夫的时刻,中国文化聚焦在那里。”假设没有黄州之行,苏东坡没有在行走中始觉天地,还有那么多美好诚实的诗词出在他的笔下?
郑和下西洋,一路欢歌播撒文明,彰显大国心胸风雅,为现代文明谱写了序曲华章;
亿万打工者远走他乡谋生计,百万学子赴海外求学,哪一个离开了行走,又有哪一个惧怕行走;拥挤也好、抢坐也罢,凸显的是生命的张力,澎湃的是生命的绚烂,只有老弱幼小憋屈在乡下,只有孤独的心灵才期盼沉寂;行走永远是硬核!
我没有在拥挤的火车回家的体会,但我有行走江湖的勇气;在高山边塞和渡口,在斜阳西下的河边,炊烟袅袅的村庄,在牛羊遍地的绿色草原都曾留下我的足迹。
我还看见高举步行大旗的行进队伍,每天傍晚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走在苕溪河畔——
写完这篇小文走下楼去,遇见刚刚回家来的,坚持日更一万步的退休老两口问道:
又写东西了,别忘了走步锻炼锻炼,我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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