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腾讯正式成立,于1999年开始推出第一个QQ号,之后只要是90后基本都是QQ的狂热者。我接触QQ是到了11岁左右才开始的。那时候还是个小学生,对身边的事物懵懵懂懂,对社会更加是一无所知。
那时候因为QQ的流行我不知道微软为此在中国卖出了多少台电脑,不过我想不算成本,单凭利润就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在我所在的学校,星期六星期天,去到网吧绝对是爆满的,有的为了玩电脑宁愿在网吧站着等上几个小时,看着别人玩,也要等到别人下机。
那个时候,QQ的流行就像当年的古惑仔系列片一样影响巨大。渐渐的在这巨大的利润面前有太多人想分一杯羹,更有些不法商人披着羊皮赚起了黑钱。
这是一件我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那天是我小学六年级的某一天,我记得是星期五。
“嘿,李子健要不要一起请假出去?”方安稳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我。
“出去干嘛?”我反问他。
“去买点东西?”
他一脸秘密的回答我。
“我看你是到网吧买东西吧!”我不屑的说。
他见我这态度,摇了摇我的肩膀哀求我和他一起去,没办法握天生心软只好答应他了。
“好吧,谁叫我摊上你这货呢!”我一脸不情愿的答应了他。
写好请假条,来到校长办公室,一进门就有一种渗人的感觉。原因不在校长,真正渗人的是副校长。副校长也是物理老师,事实上还兼任没有实际职务的训导主任,请假出去全经过他签字。简单来说他就是个每个学校都有的强行派,是学校对学生管理的核心人物。
他看见我们进门,抬头看了一眼我们两个。
“你们两个干嘛?”
“李副校长好。”
我们一同问候。
“我们来请假。”
我说明来意。
“今天才星期五,请假干嘛?”那沙哑的声音吓得我两都有点慌张。当时我就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还是方安稳开了口:“校长,我们出去看病,你看李子健的脸色就知道了。”我转头白了一眼方安稳。
“看病?他看病你出去干嘛?”那沙哑得声音吓得我把头低了下来。方安稳没出声。站在原地沉默。在这谎言和紧张的压迫感中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突然冒了一句:“校长,我头疼还很晕感觉走路不稳,所以要他陪我去。”话一说完我们就沉默着等待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到来。
在办公室里,校长戴着眼镜手不停的对着试卷打钩打叉,一边又上下打量着我们。在某段时间里我脑袋一片空白。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用手摸了下我额头。转身又坐下,看着我们,之后伸出手说:“来,请假条拿来吧。”我和方安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敢表露出欢喜的神色,我自然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方安稳也在后面装模装样的扶了我一把。看着副校长刷刷的签字我们的表情更加难受了,内心却汹涌澎湃,兴奋。临走校长还叮嘱我们过马路要小心。
直至长大后我才知道副校长早已看穿了我们的小心思。
校长办公室离校门不远,我们也害怕被揭穿,就一直保持着在校长办公室里带出的痛苦表情。直到门卫室门口递出请假条也没敢放松。门卫看着我们的请假条,皱了皱眉头,一副揪心的样子。门卫看我们请的是病假,就送我们到门口,还叮嘱要小心点。我们都齐声回应。
走出校门不远,我两不由自主的就笑,一直笑,不停的笑。。。
后面门卫看见我们不对头,怒吼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回来。我们一惊,回头,看见门卫正在开门。一秒钟后,我们这两基友,同时喊:跑啊。。。然后一边没心没肺的笑。。。
我两早就想好了要去哪家网吧,不过我们看时间还很充足,就四处晃荡。然后方安稳问我:“子健你带了多少钱?”
“没多少就四块。”我回答。
“那也不能玩多久啊!”他接过我的话说。
那时候我们农村的孩子到城里读书,家长根本没多少钱给我们,况且是住宿的有吃有喝也不必给那么多钱。现在想来当时的农村住宿生就好比关在监狱的小囚犯,周六周日就是放风时间。
再加上学校也不想负太多责任,害怕学生出去会出意外,所以我所在的学校就连周六周日也要请假。
或许是因为被关的太久的原因方安稳有些等不及了,其实我也一样,只是是他先开口了。
“子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网吧吧?”我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我们离网吧还有点远,方安稳就建议走捷径。接着我们就在城市的小径间弯弯曲曲的串走着。城市的垃圾都不同程度的被集中到了这些没有人行走的角落中来,和外面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往我们周六周日出来玩,附近的角落没有不落有我们的脚印的。所以在这人迹罕见的肮脏小道间来回,我们不会迷路。
我跟在方安稳后面。他走的有些快,我也急急的跟在后面。我们即将走到大道的路口时,方安稳停了下来。
“怎么了,方安稳?”我问他。
“子健你看这里也有一家网吧,好像是新开的。”他对我说。
“还是走吧,到以前那家更好点。”我催他。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我的脚步走了。
没走几步,后面突然有人叫我们。
“小朋友是不是上网啊?”那声音是个男的,语气异常温和。
我们回头看了看他回答道:是啊!
接着我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比了一下,感觉没什么不同的索性就在这家网吧上了。老板领我们进去,交了钱,上机。这家网吧的配置基本是全新的,虽然今天是星期五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上网,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清的惨淡,一点没有一家新开网吧的气氛,灯也没开几盏,虽看得见却感觉很昏暗。
上机以后,登录QQ,登录游戏。其实当时的小学生也就那样,除了游戏和QQ聊天,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连电影都不怎么看。不过有些城里的孩子喜欢看些跨越年龄的电影。虽不是全部,但是城市人比我们这些乡巴佬思想开放的多,农村的也有部分思想开放的,占少数。
不知不觉,我和方安稳完全沉入了游戏之中。玩着玩着,感觉玩了很久很久,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有知觉。脖子越来越累,不行了,我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天都暗下来了。我赶紧叫方安稳,慌慌张张的跑回学校。回到学校少不了挨门卫的批骂,训戒,后来也和想的一样,他把我们假装生病的事情都报告给了李副校长。之后副校长一句圣旨下来,通报我们两周六周日不许再请假出去。当时我们沉默到了星期六早上,就差没哭了。当时我们住宿生天天被关在学校,周六周日还不能出去连吃饭都没了精神。
晚上回宿舍睡觉的时候,同学问我们出去干嘛。之后我们就大声谈论着今天我们去了那个网吧上网的奇遇。我们大声说着那个地方网费有多便宜,玩的多畅快。引的同学们的一阵好奇和羡慕,都争着问到底那家网吧在哪里。
我们也没什么隐瞒的就告诉了他们,还说带他们去。
后来一个同学提醒了我们,他说:你们不是不能再请假出去了吗?
我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龅牙(同学外号)我有办法了,不过还想请你帮个忙。”我对刚才的同学说。
接着我伏到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他脸色一变,急说不行。
“龅牙,你想想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我帮着他分析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可以。他又补充了一句:“被抓你可别说是我,拉钩?”
我和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二天醒来,阳光明媚,又是美好的一天。在学校里吃了早餐,填饱了肚子,摸着饱饱的肚皮,时间还早,李副还没来。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许多同学已经拿着请假条在校长办公室等候着呢。
所有的事都如同我想象的一样进展着,同宿舍的几个顺利的拿到了请假条。龅牙把他的请假条拿来了给我。接着我就自己写了一个请假条,方安稳也写了一张。拿着笔我对着笔头哈了一口气,仔细看着李副的笔画走向,哪里起笔,哪里跳笔,哪里收笔等,这些必须仔细观察并且在头脑里有一个大概得过程方才可以落笔。接着我开始模仿李副的笔迹给自己和方安稳的请假条签了字。其实我对模仿笔迹还是颇有研究的,所以我下笔的时候比别人有把握,也更加精确。
来到校门口,看到门卫还好换班了,是另一个门卫。走到门卫室我还是有些慌张,低着头,心虚的把请假条递给了门卫。因为以前也发生过模仿签字出去的情况,所以每张请假条他都仔细观察。拿到我的请假条也同样仔细观察,又看了看我,当时我心很慌,都不敢看他把头扭到一边。心跳越来越快,几秒钟之后终于听到了他说:出去吧。走出校门我才渐渐平缓下来。走到拐角处,当他看不见我之后拔腿就跑。
过了不久,同宿舍的几个人在离学校不远的马路口聚集在了一起。接着我们就边走边聊朝我们昨天我和方安稳上网的网吧走去。
来到网吧门口,老板赶紧的迎接我们,脸上笑咪咪的笑容似乎知道我们要来。
“来小朋友,小同学们,里面还有很多位置随便坐。”老板脸上一脸笑容。
一坐下,对着电脑,打开了游戏,总感觉有些不安。这次我们交的钱比上次多了几块,心里总想着可以一下子玩到天黑。因为这里网费比别家便宜一些,上次我和方安稳来上网就证明了这一点。我心里有些不安,玩游戏有些分神,抬头四处看了看,在刹那间似乎看到网吧老板嘴角的一丝奸笑。当时还小看不明白这笑容的背后是怎样的勾当,成年后仔细回想起来才明白其中的龌龊。
后来,我们才上了两个多钟的时间就下机了,我们迷惑着这是为什么。
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网吧老板为了招揽客户史的诡计。
他先拿我和方安稳当诱饵,给足了我们上网的时间,让我们误以为网费很便宜。然后他就算定了我和方安稳会带其他同学来上网,等我们交完钱之后又把网费恢复正常。这样他既不犯法又有生意上门,我们也无可奈何于他。
后来同学们的埋怨肯定是少不了的。
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世间的人心难测,几百甚至几千年来,无论世间科技怎样变化,唯独不变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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