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嘉
Vol.27
引出今天话题的是最近的一则新闻，说的是最近农村流行的天价彩礼。彩礼少则六万六，多则“一动不动”、“万紫千红”，总的来说现在农村最便宜讨一个老婆也得十来万。
十来万看似不多，但我们需要拿实际收入来做对比。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5年全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1000元。也就是说，一个农村小伙光靠自己的收入，需要不吃不喝十多年才能娶到媳妇。
这一现象一方面是农村传统重男轻女的旧思想种下的恶果，拉高了男女出生性别比。另一方面是适龄女性大量往城市等更发达地区的流动，使得原本就趋于恶化的农村适婚性别比愈发雪上加霜。
彩礼的上涨也印证了市场规律——物以稀为贵。在农村，随着适婚女性的减少，凡是家中有女儿未嫁的，门槛基本上都被前来说媒的媒人给踏破了。不管好看难看，甚至二婚离异丧偶都不要紧，只要是女的活的，完全不愁嫁。而且彩礼的报价也是根据女方的学历和家庭水涨船高。
与之相对的农村男性，竞争则相当残酷，女孩都是价高者得，所以为了先下手为强，许多家庭不惜举债给儿子娶媳妇。这一情景多少有点像当年楼市的疯狂。最后剩下那些家庭比较贫困的或者兄弟比较多的农村青年，一来他们给不起彩礼，二来媒人嫌中介费少和成功率低也不愿意去介绍。
农村婚恋市场女性的供不应求，加上婚姻商品化，终将导致很大一部分农村青年娶不到老婆，而且这一现象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内看不到改善的迹象。
如果说把农村的天价彩礼现象简单粗暴地归结到一个字“穷”的话。那么城市的彩礼文化则更加复杂和充满博弈。
我身边就有现成的例子。
同事A经介绍认识找了一个本地姑娘，谈了半年多感觉差不多便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自然而然谈到了婚戒和喜酒（我们这儿这两样都有男方出钱的习俗）。然后丈母娘发话了，说婚戒至少是一克拉的钻戒，酒席至少在四星级酒店办，几乎没有什么谈判余地。两样加起来数目大致三四十万，虽说以同事家庭的经历实力不是不能承受，但也着实高于同事的心理预期。
同事A的情况相对于同事B来说则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除了以上彩礼，还有一个硬杠杠——婚房（没错，我们这儿也有男方提供婚房的习俗）。婚房要求不小于130方，要新房子不要旧房子，还要离女方父母近。同事B掐指一算，这一套房不算装修得要小四百万那。这是什么概念，以同事B目前的收入来说，基本上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赚的钱了。好在同事B的家庭拥有两套房子，卖掉一套的钱能抵的上半套房子，剩下的二老掏掏家底再填一百万，最后剩下小一百万再由男方父母继续背按揭。
按理说，城市的男女比例并没有农村如此的不平衡，相反许多农村女性也已经补充到了城市，为何娶老婆的成本依然甩农村几条街？
一方面城市经济水平本来就高，另一方面受地域歧视及本地人优越感作祟。所以很多本地男生（或者是家庭的意思）明知道本地女生要求高，却仍指定要找本地女孩。
社会现象的传播都跳不出从上到下，从富到贫的趋势。可以说，农村天价彩礼风也是从城市刮过去的。相对于农村赤裸裸的明码标价，城市版的彩礼在自由恋爱的浪漫光环褪去后，归根结底还是同样的潜台词——想要娶我女儿就得出得起这个价。
当然，有人会说，你可以不接受这个现实呀，你可以去找一个要求低的或者裸婚呀，没有人逼你。用我前女友的话说就是，养鸡的成本和养鹅的能一样么？
不错，婚姻确实要有物质基础。但我觉得这个物质基础不是牺牲我父母的生活水平来满足的。人的心里都有杆秤，当你在要求我和我的父母砸锅卖铁来满足你和你家庭的虚荣时，那你也得做好将来同样被要求这要求那的准备。
当我们把婚姻的注意力过多的放在物质基础而不是感情基础的时候，
把衡量感情的砝码用金钱的替代的话，
婚姻就变了味。
我前女友还有一个至理名言：我宁愿嫁给一个赚十块给我花十块的人，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赚一百块给我花十块的人。当时我没能找出这句话的破绽，后来想想这里其实有个逻辑陷阱。这句话原本应该是想用付出比来衡量一个男人是否爱你，所以一个是百分之百，一个是百分之十。但如今我把这句话小小的改一下：你愿意嫁给一个赚十块给你花十块的，还是一个赚一百块给你花五十块的。如果按照原来的逻辑，还是应该选百分百付出的，是吗？但结果还会是这样吗，反正我不太认为。
所以用金钱来衡量感情毫无意义，就像那个众所周知的经济学试验——多少钱能让你把老婆卖给我？总有一个价格会让你心动，不是吗？难道这个实验证明了婚姻或爱情原本就是交易的一种吗？其实不然，这个实验实际上揭露了交易的本质，即一切都可以交易。然而正是意识到了这个现象的存在，我们才更不能把过多的金钱因素带入到恋爱或婚姻中。不然总有一个比你出价更高的人会把你取代。
想当年，我父母结婚的时候，彩礼流行的是四大件：冰箱、洗衣机、彩电、收录机。喜酒也只是简简单单在自己家摆了两桌，没有山珍海味，没有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没有司仪和抽奖，亲朋好友一起吃个饭闹一闹就算成了。完全没有要男方父母砸锅卖铁甚至举债结婚的地步。而父母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简陋的喜酒或者狭小的婚房而没面子或低人一等，反而两人踏踏实实生活才让日子一天天变美。
我见过许多父母这代擅长因陋就简的人，也见过他们培养出来通过花光每月工资来实现自我价值的人。我见过贫贱夫妻靠自己双手组建幸福小家庭的，也见过强强联合最后分道扬镳的。适当的彩礼是双方家长对子女力所能及的帮助和祝愿。变味的彩礼则可能将是婆媳关系或家庭暴力的导火索。
有一句话我很赞同：“当我们远离苦难和不幸的时候，一定是有人替我们承受了这些。”也许，我们的父母心甘情愿地满足着我们虚荣与诗和远方，但至少在你享受着诗和远方的此时此刻，想一想你的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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