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灯芯花颜
所有的遗憾和不完美,反而是另一种成全。
2017年10月26日星期四 天气:晴
1933年9月,沈从文和梦寐以求的女人张兆和在北平结婚,新居就在西城的一座小院落里,院子里有一棵枣树,一棵槐树,被沈从文称为一枣一槐庐。在这个弥漫幸福与宁静气氛的院子里,沈从文写出了微波不兴,具有古意和高远之美的小说《边城》。
《边城》如置身于阳光明媚的山野小溪,清亮透明,没有丝毫现实的混浊。有人说,这是沈从文沉浸幸福之中的最美状态,也有人说,这是沈从文的一种排斥现代都市的情绪。
既便是有排斥都市的情绪,小说肯定不是拿给农民看的,也是给都市人看的,它其实是给所有看这小说的人的一种湘西的想象图,展现出一个让人非常喜欢、非常向往的田园画卷。
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就是,“我似乎还有一种幻想,……即使完美的爱情生活并不能调整我的生命,还要用一种温柔的笔调来写爱情,写那种和我目前生活完全相反,然而与我过去情感又十分相近的牧歌,方可望使生命得到平衡。“
近水人家声名狼藉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则永远那么妥贴,且与四周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非常愉快。一个对于诗歌图画稍有兴味的旅客,在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厌烦,正因为处处有奇迹,自然的大胆处与精巧处,无一处不使人神往倾心。
文中的字字句句,这真是桃源仙境了。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便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
在这个自然之境中,翠翠变成了自然之子。文字纯粹是在描绘童话里的人物,后面就是以小动物的眼光在看世界。小动物换成小小人的来看世界,便成了一个特有的看待人生的态度。即所见便是事物本身,而非交织利害和智谋的世间因果之网,世界不是有钱人和无钱人的世界,而是有心人的世界。
自然之痕何尝不是儿时刻下的印记。记得小时候与玩伴在乡下,7月金黄稻子抽着穗,田边零星种着些桃树,桃儿还青青的,我们伸手摘桃,仰面八又躺在黄灿灿田野中,嘴里嚼着苦涩未成熟的桃,看着晴朗的天,盘旋在空中的鸟鸣,忽然鸟儿直冲而下,原来猎着了食物啊。
夜晚河边,柳树吹拂,河床松软,我们慢慢地用小手去掏树边小洞,有时会掏出些小甲壳鱼什么的,拿回家放在桌上,看着小甲壳鱼悠闲从这一桌角爬到另一桌角。
把翠翠与最自然小儿纯真的性情放在一起,她就变成了沈从文内心理想的化身,这与沈从文现实中的功名、美妻、北平的家庭是分别开的,翠翠是沈从文内心追寻的一个梦。
但这样一个理想的边城,结局却是悲剧性的。悲剧又是从哪里来?
文中间接提到过翠翠的母亲,与一当兵的私通,生下翠翠后殉情而死,这是祖父的心病。本来民间人的性情应该是豪爽和坦诚的,但经过女儿殉情悲剧后,老人变得小心翼翼,人为制造了一些玄机,导致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
出现这样一个问题,沈从文认为:一个自然的世界当中不应该有一种人为的心机在中间起作用,有了心机就不自然了,不自然就把事情搞坏,最后导致一系列的说不出来的原因的悲剧。老祖父枉费心思,最后什么也没做到。
一切皆象是祖父说的故事,翠翠只迷迷糊糊的躺在粗麻布账子里草荐上,以为这梦做得顶美顶甜。祖父却在床上醒着张起个耳朵听对溪高崖上大唱了半夜的歌。
其他人都紧张地醒着,只有翠翠一个在昏睡做梦,她始终停留在一个非常美好的梦里,没有对歌声发出爱的呼唤,心灵没有对半夜发出的声音作出真正的回应。她朦胧中感受到,但她不知道对象是谁,所以她无法知道自己爱情究竟属于谁,最终没有反应过来。翠翠和傩送的相遇是那么的浪漫,明明两心相悦,却始终不说。
沈从文其实表达的是一种人性的悲剧。悲剧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按照自己的理想努力地去做,可就是跟天意冲突,天意不让他成功,再努力,最后还是不可抗拒地失败吧。“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却又如宿命般的必然。“
历史上项羽就是一个悲剧英雄,讲信誉,出生贵族,力大无穷,但最后就是失败。而刘邦明明是无赖小人,市井流氓,可硬生生把英雄项羽给打垮了,这就是个人的悲剧。
老船夫和大老二老都是好人,但互相缺乏了解,不善于表达,内心的爱情不能好好地表达出来,缠来缠去,最后缠出问题来。沈从文竭力表现美好田园的自然,但仍然摆脱不了人性的悲剧。
尽管这样,所有的遗憾和不完美,反而是另一种成全。因为遗憾,感受才会更加刻骨,沈从文想表达的人性与自然才更值得去回味。
今天再来看《边城》,大多数人仍然愿意选择去看小说里的人间美好、大自然熏陶下的人与人之间的美好,还有人自身的那一份美好。
~~~~365无戒挑战营第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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