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

题解：可不考虑卦象而仅用卦爻辞来解卦。对此，以乾、坤为例阐释之，并选择否、大有等35个卦，从七个方面论证，这没打破卦象与卦爻辞关联的解卦之规矩。

此法，当始于“穆姜筮卦”，孔子特别赞许之。据《春秋左传》记述，穆姜乃鲁成公的生母，她为情夫谋职权而败露，是逃是留让人算一卦，得艮之随。算卦人说：“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她没认可，自我解卦道：

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合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

上篇

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潜龙勿用”，下也；“见龙在田”，时舍也；“终日乾乾”，行事也；“或跃在渊”，自试也；“飞龙在天”，上治也；“亢龙有悔”，穷之灾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龙有悔”，与时偕极；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九三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

由辩之，不早辩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

刚中正，履帝位而不波，光明也。（否）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大有）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谦）天道虚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豫）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随）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随之时，义大矣哉！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噬嗑）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屦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观乎天文以祭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顺而止之，观象也。（复）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复其见天地之心乎？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颐之时，大矣哉！（大过）大过之时，大矣哉！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坎）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离）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

下篇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咸）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屈伸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恒）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遯）遯之时，义大矣哉！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艰，文王以之；内艰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家人）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睽）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睽之时，用大矣哉！（蹇）见险而能止，知矣哉！蹇之时，用大矣哉！

天地解，而雷雨作。（解）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折。解之时，大矣哉！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损）天地絪缊，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益）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夬）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姤）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之时，义大矣哉！（萃）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其惟君子乎！（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天地革，而四季成。（革）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鼎）圣人亨以享，上帝以养圣贤。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时。（归妹）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旅）旅之时，义大矣哉！（巽）重巽以申命，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兑）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艰，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

天地节，而四时成。（节）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乱之，“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中孚）“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