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欣怡的了，最近写的故事文挺多，昨天她忽然联系我，问我愿不愿意听她讲个故事，我说当然，洗耳恭听。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篇故事。
一
欣怡和阿亮的爱情很普通，却也不普通。
当初欣怡和阿亮谈恋爱的时候，几乎遭到他们俩身边所有人的反对。
因为阿亮是社会上的二流子，从来不工作，成天和一帮人“混社会”。
17岁那年，阿亮和一帮人出去打群架，结果一铁棍子把对面群伙里的一个小伙子打成了脑震荡，然后阿亮被送进了派出所。
后来出来没几天，阿亮又因为打架斗殴让派出所的人抓住，被扔进所里。
这样进进出出的日子阿亮的父母也已经习以为常，他们觉得这是自己上辈子没修到福分，所以这辈子阿亮是来讨债的。
相比阿亮，欣怡倒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从小学习成绩不好不坏，在班上也不起眼。这样的人不管扔在哪里，其存在感几乎为0。
欣怡笑称读书时候老师组织大家去公园春游，结果回程的时候却忘了她，把她一个人扔在公园里。
好在后来老师走在半道上发现人数不对，才慌忙告诉司机，让司机掉头回去找人。
二
一个是“社会渣”的男孩，一个是没人注意的姑娘。原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可是欣怡的爸妈却找到一个不靠谱的媒人，给欣怡做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媒。
阿亮看见欣怡的第一眼就问：“欸，你以前上过床吗？”
一句话问得欣怡呆愣呆愣的，问得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而欣怡第一眼看见阿亮的时候，心里更不喜欢。她很想告诉爸爸妈妈她不想嫁人。可是妈妈却和她说：“你长大了，应该为家里考虑一下，哥哥还没给你娶嫂子，你要帮帮你哥哥。”
于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欣怡再不喜欢也不敢说“不”，她知道，这是自己帮家里做贡献的唯一一个机会。
然后两个人谁也没说“好”，谁也没说“不好”。双方父母看他们都不吭声就自作主张当他们默认了。
很快，下聘，订婚，结婚，全部一口气完成。
结婚那天，欣怡穿着婚纱对自己的妈妈说：“妈妈，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以后，我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不管是好是坏，都和你没有关系。”
妈妈却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别怪妈妈，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欣怡和我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好”从哪里可以体现出来，她说她那时候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不过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好悲凉。
我说：“这不是悲凉，这是解脱。不试着跳一跳，你怎么知道等着你的一定是个坑呢？”
欣怡居然同意地说：“对，不跳的话，我能摆脱那个坑的概率只有0，而跳了，我最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三
阿亮的父母一直以为阿亮结了婚就能收心，却不想结婚后的阿亮一如往常。
打架，斗殴，赔偿；又打架，又斗殴，又赔偿。反反复复，没有一点改过的苗头。
这种生活一直维持到欣怡怀孕三个多月的某一天，然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阿亮和往常一样出去打群架，欣怡看见了也不再和最初时一样劝阻，而是选择独自出门散心。
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也不知道算不算真正的巧合，欣怡就那么溜达着，居然溜达到阿亮和人打架的地方。
她距离他们只有两百多米，然后她鬼使神差般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帮人在撕扯。
这时有个人从欣怡身边跑过，不小心碰了一下欣怡，欣怡没站稳就那样直直地摔在地上。
紧接着，身下一阵疼痛，血从胯下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忽然慌了神，却只能虚弱地喊：“阿亮！阿亮！”
没人应她，只有她一个人看着身下的不断流出的血，惊慌失措。
还好当时有一个路人经过，看见欣怡躺在地上不断地呻吟，大声地喊：“救命啊！出人命啦！”
听见求救声音的“社会渣”们总算住手，纷纷往声源处看过去。
这时候不知道谁眼尖，说：“阿亮，那不是你老婆吗？”
阿亮不信，“呸”了一声，说：“我老婆好好地在家呢！别说胡话让我抽你！”
旁边又有一个声音说：“好像真的是你老婆。快，我们过去看看。”
一帮人三三两两地涌过去，阿亮走在人群最前面，到了跟前才看清欣怡的脸，又看了看地上的血，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好在这帮人还是有人性的，有的人忙脱下外套，贴心地盖在欣怡的身上；有的人赶忙帮阿亮拦出租车，送阿亮去医院；有的人架也不打了，纷纷回家取钱……
后来呢？孩子自然没了。
阿亮的父母到医院看欣怡，老头老太太忽然跪在地上，说：“对不起，孩子。都是我们俩糊涂，如果不是我们当初非让你嫁给我们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你也不会遭遇这种事啊，是我们害了你，害了孩子。”
欣怡被二老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下顾不得手上还打着点滴，赤脚踏上地砖，赶忙跪下扶老头老太太。她说：“怎么能怪你们？这是我的命啊，是我命中不该有这个孩子，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俩这么一跪，我无福消受啊！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二老看着儿媳的举动，才不好意思地慢慢站起来。
这时候阿亮从外面进房间，看见欣怡赤脚站在地上，手上的针眼位置还在冒血，也没多问，直接一个公主抱把欣怡放到床上，然后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从头到尾，他什么也没说。
四
欣怡说那天开始，阿亮忽然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结婚快一年了，阿亮从来没抱过欣怡，那天抱了；从来没给欣怡削过苹果，那天削了；从来没有伺候欣怡吃过一顿饭 ，那天伺候了。
在欣怡小产后一个礼拜，他忽然和欣怡说他要出去工作了，让她在家好好的。欣怡又和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样，一愣一愣的。这次同样愣住的还有阿亮的父母。
可还没等他们仨开口说话，阿亮又自顾自地说：“以前是我混蛋，以后我会好好赚钱，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欣怡看着阿亮的眼睛，她说她终于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光芒。
再后来好几年过去后，欣怡生了一个胖小子，阿亮也攒了一小笔钱后回家开了一个小超市。
很多人说欣怡命好，能让阿亮浪子回头。可只有欣怡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拿命换来的。
这世上哪有不需要代价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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