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第一代农民工而言,即便在城市生活多年,心理上的“家”始终是农村的家乡。
许多人在城市辛苦奋斗了大半辈子,临老了,认为终于能松一口气,希望能落叶归根。但他们年纪越大,很多人开始发现,回乡,并不像想象得那么简单。
52岁的周晓凤到深圳22年,要拿到深圳的职工退休金对她而言似乎已经不可能了。而压在她身上的,还有沉重的房贷。
因为儿子房子的房贷还要还20年,周晓凤只能继续工作了。
周晓凤在同一个塑胶厂干了20多年,直到2013年,公司才开始给她们买社保。但按照深圳目前执行的情况,女工40岁以后第一次买社保的,退休的时候买不足十年,便不能拿到深圳的职工养老保险。
深圳平均职工养老保险是每月4400 元,由于农民工一般交的都是最低档的,他们一般拿到的是1300元。如果周晓凤不能领到深圳退休职工的养老金,她只能回乡拿农村的居民养老金,每个月只能领到约90元。
周晓凤50岁的时候,工厂跟她终止了合同,算她从工厂退休了。但她一分钱的保险都没有,甚至连医保也随之结束了。可是,周晓凤不甘心就此回乡,她也不能回乡。
2011年的时候,为了以后给儿子找老婆,周晓凤和丈夫决定咬牙为儿子在他工作的城市买房。他们一口气把他们存款里的14万全给儿子付了首付。但周晓凤一家现在每个月还要还3000块的房贷。
儿子是在网上做汽车配件销售的,但收入很不稳定,一个人还不起房贷,夫妇二人只能每个月帮他付三分之二。
周晓凤去年回老家的时候询问过年纪相仿的嫂子,都说找工作难。周晓凤现在这个年纪,回老家很难找工作的,可能只能做扫地清洁楼道的工作了,赚不了多少钱。
工厂终止了合同之后,周晓凤留在了深圳继续找工作,但应聘了好几家都没要。
几个月后,她最终通过朋友的关系,找了一个在洗浴会所打扫房间的工作,每个月赚2900元。但是,社保、医保仍然一样都没有,生病的时候上医院、买药,都是自掏腰包。
杨秀凤已经很久没有见儿子,跟他通话也不多。
儿子三岁的时候,杨秀凤离家到深圳打工。那个年头,杨秀凤家里还没有电话,只能往家里写信。后来邻居家有了电话,想孩子的时候,就打电话到邻居家让他们喊孩子过来听电话。
10年前,孩子16岁,不念书了,顶着一头黄发到了深圳。她屡次想说服儿子把头发染回黑色,儿子都无动于衷,最后她只得恐吓他说深圳的警察专抓染黄毛的人。由于长期的分离,她和儿子并不十分亲近。
调查统计显示,第一代农民工真正能靠“养儿防老”的并不多,因为农民工二代大部分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很多甚至还在靠父母供养。
一旦回乡,如果没有特别的开销,第一代农民工基本可以支持自己正常的日常生活开支,但很多人因为要帮儿子买房、付彩礼,不得不重新出来打工。
周晓凤家里原来有田,她离乡时把田给了邻居种,最近回乡的时候发现村里把地收走了。周晓凤全不知情,不知道是被什么时候收走的,被谁收走的,以什么缘由收走的。
周晓凤询问村里的生产队队长,队长说如果他们回去,会给他们分一些地。但具体会拿到多少地,拿到什么样的地,周晓凤不甚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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