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湖湘,天性嗜辣,我对甜品兴味索然。
但是对于富含鸡蛋的甜品,网开一面。
在湖湘人历来的菜谱中,除了酒酿圆子、银耳莲子、麦芽糖、米糖等,没有专业甜品的身影。但是传统零食鸡蛋糕是个例外而神奇的存在,也是我从小爱吃的“甜品”。
记忆深处的鸡蛋糕鸡蛋糕的制作很简单,在铁模子上灌注添了麦芽糖的面粉和鸡蛋浆,上炉子烤焙,成型后用钳子夹出,上宽下窄的圆台样子,散发着诱人的蛋香,让人垂涎三尺。
鸡蛋糕的可爱之处,还在于存在于大江南北的每个角落,几乎在每个传统南货店或者甜品店都能看到它们丰满的身影。只是小时候的鸡蛋糕更实诚,含有的鸡蛋浆更多,味道更可口,个头也很大,小手刚盈一握,遇到嘴小的小孩,要吃一上午。现在的鸡蛋糕,大概面粉放的更多,个头也微缩了,就像九斤老太说的:“一代不如一代。”
喷香的鸡蛋仔后来我在路边摊上,发现了更加迷你的鸡蛋糕,叫鸡蛋仔。也是一把铁模子,上面凹进去几十朵梅花模子,依然把面粉和鸡蛋浆灌进去,出来的是一大堆小梅花蛋糕,一口三个都嫌少,吃的是一个趣味,很受小朋友们的喜爱。
鸡蛋是个好东西啊!光是水煮、锅煎、打汤、蒸熟、油炒,已经有无穷趣味。再加点面粉,制成的鸡蛋糕也是异彩纷呈,诱人味蕾。
小时候每天都到鸡窝去捡蛋。鸡窝安在鸡笼的上面,铺满稻草,老母鸡小母鸡都卧在里面生蛋,生完后“嘎嘎哒”一阵欢呼邀功,我便撒稻谷给它们吃。鸡蛋安静的躺在稻草里,有些还带着微温,我欣喜的把它们握在掌心,比较色泽和纹理,摩挲再摩挲,然后奉若珍宝的捧到瓦罐子里放好。每天都有两三个鸡蛋,有时候有四五个,偶尔也会有个头超大的双黄蛋。——捡蛋的日子,都是闪光的日子!
小小笨蛋,大大幸福在八十年代初期物质不是那么富裕的日子里,鸡蛋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可多得的营养品,每天桌上有辣椒炒蛋、韭菜炒蛋就是小康了,蛋炒饭味道很美,过生日要吃蒸蛋,家里添孩子了要发红蛋,过年过节家家户户要煮茶叶蛋,坐月子养病都要送鸡蛋。——鸡蛋,存在于我们的普通日常中,影响深远,记忆久远。
或许是对鸡蛋拥有这种深厚感情,所以到了甜腻乳酪飘香的上海,虽然排斥各色甜品,却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蛋挞。
蛋挞是我在上海吃的第一顿美食。
花样蛋挞那是一个“日高人渴漫思茶”的夏日黄昏,我从上海火车站出来,用天真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座人潮汹涌、光怪陆离的城市。同学Z过来接我,当时我很土气的拖着一个编织袋。她问我是否有些饿了,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行驶,我的肚子确实在打鼓。好在上海有个最便利又最人性化的好处,就是车站机场地铁处遍布饮食店便利店甜品店,不会让人饿肚子。彼时彼刻的我们,恰巧遇到了莉莲蛋挞。
“那就先吃点蛋挞垫垫吧。”Z善解人意地说。
莉莲蛋挞店面不大,但是食物摆放有条不紊,导购员小姑娘穿戴齐整一致,服务态度温柔可亲,并且都是边烤边卖,新鲜可信。
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蛋挞这玩意儿。只见一版铁模子,凹穴嵌满饼皮,小姑娘用放了砂糖的蛋浆填满饼皮的一半,片刻,蛋挞便烤好了。
一只蛋挞,一个故事蛋挞用牛皮纸包好,送到我们手上。我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滚烫发热,我用嘴吹了吹,一口咬下,挞皮焦脆,蛋浆柔嫩,温香四溢,食之难忘。尤其是蛋浆的娇嫩可口,比鸡蛋羹来得更柔滑,这也是烤焙的绝妙之处,能够发现某些食材其他烹调方式无法企及的口感。
我们一人三个,每个三块五,一共二十一块,这点钱,在上海随便哪个地方吃碗面都不够。
既然到了甜品之城,后来自然也入乡随俗的吃了不少甜品,因为本地人太热爱甜品了,甜品店在这座城市的普及程度,简直比拉面馆在兰州、刀削面在西安、汤粉馆在长沙有过之而无不及,整座城市的空气中,日夜飘荡着奶油味、巧克力味,每个人的脸上浮现着甜腻之气。
新鲜出炉上海甜品店的两大巨头,克里斯汀和八十五度,几乎在街头巷尾无处不在,市民追捧的程度,不亚于手机界的苹果和华为。我有好几次过生日,同学朋友为我买了克里斯汀的抹茶蛋糕、黑森林,八十五度的巧克力奶酪、草莓奶油。我也特地品尝了这两大品牌的蛋挞,虽然达到了专业水准,但是我总觉得不如莉莲蛋挞的鲜嫩。
商场里、写字楼下,有更多高逼格的海外甜品店,一块小小的牛奶布丁、抹茶小方、黑色布朗就要三四十元不等,像哈根达斯,随便一款便要大几十块上百块。
但是尝过这些精品后,还是觉得蛋挞更合口味,或许是从小从鸡蛋糕培养的口味,长大后难以改变。
莉莲蛋挞而且就是觉得莉莲蛋挞最好吃,或许是“首因效应”,或许是它的制作方式和样子,都和小时的鸡蛋糕有太多相似之处。
尝过这世界上太多美味,才知道,吃的最终是熟悉的味道,吃的终究是回不去的过往,与心底永久的回忆。
在上海呆了九年后返乡,进入高铁站之前,在莉莲蛋挞特地买了三个,现在要五块五一个了,但是味道依然如故。
仿佛自己的上海之旅,从蛋挞开始,又以蛋挞结束。
有始有终,终得圆满。
蛋挞留香? r(0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