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带回家的一盆花里不知怎的藏了一只蛐蛐。白天还悄无声息的,直到夜里的时候,它才突然在花盆里叫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一开始以为它藏在我窗外的草坪里,于是我站在窗边倾听。可那个声音似乎离我很近,于是我又站在房间里认真听了起来,直到我确定它应该是从我新带回来的花盆里传出来的。
我不知道这只蛐蛐是否知道它此刻所处的位置。如果知道,它会不会很着急?我认真听了很久,到最后,才把它从那个花盆里翻了出来,从窗子扔了出去。它展开翅膀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两年一直东奔西走,可心里一直想着给自己打造一个安静的角落。这个小小的愿望直到最近才得以实现。
但也挺好。有些想要的东西,可能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才显得更美好一些。窗外是一条很长的路,路灯在黑夜里一直照向了远方。在无数个黑夜里,它宛如落在我眼前的银河。
有一天我带回了一株红枫。起初我以为这是一种很难养的植物,直到我把它种在一个很小的盆里,差不多两个星期后,它便长出了新芽,生出了红色的叶子。我不确定是不是快入秋了,但每次看到红色的枫叶,我就感觉秋天快到了。我喜欢秋天,喜欢它的萧瑟与它带给我的思念,喜欢它从路边的梧桐叶,或者随便一面墙壁上窜出来的样子。
窗边的竹叶总在风里摇曳着,我时常觉得它是在提醒着我岁月的流失。没几天的时间里,就会有一片黄色的竹叶落下来,落进我的茶杯或茶碗里,也有时刚好落进我刚刚倒出来的茶水里,晃动着荡漾着。
不知道何时起,竹子在我的生命里成了很特别地存在。似乎许多个场景里,我不经意就会想起老家门口那片高耸着摇曳着的竹林。有时候我想,可能最大的原因还是与它们的叶子总是会飘在炊烟里,落在屋檐上有关。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习惯带一棵高山杜鹃回老家,种在房前的空地上。好几次都已经成活了,可后来却总是过不了夏天。我反复研究了许久,也没找到症结所在。最近去了石林,又带回来很小的一棵,这次我把它种在一个小花盆里,没想到居然发芽了,也被摆放在我的茶柜上,平添了一份绿意。
高山杜鹃开很大朵的白色的花,在满山绿色中特别醒目。我总觉得它应该是我们这里独有的,隐藏在很深的森林里,或者在一片悬崖之上耀眼地盛开着。这样的场景都被保留在记忆里,晃动成了我岁月里最美好的一部分。
另外还有三叶草,松果种的青苔。三叶草是一种特别好养的植物,随手丢在一个适合它的盆里,几天的时间就能再次发出新的枝叶,开出小朵的粉红色的花。在松果上种青苔,倒是会费一些工夫,也没那么容易成活。但这些于我来说都算不上是特别难的事情。只不过,我到如今还不知道青苔到底能活多久。我虽然知道青苔特别有生命力,可没有留意过它的生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道我们喜欢的东西有多长的生命,有时也是一件恼人的事。我总会担心,怕在某个清晨醒来,它会枯萎在我期待的眼眸中。我的眸子里藏着无从诉说的情感,也有对许多东西太多的不舍和留恋。
就这些简单的东西,构成了我那个很小的角落。我始终觉得每个人都需要这样一个简单的角落,在每一个春夏秋冬里,让我们能够安静地想一些东西,也看着岁月如何在这样的角落里变成尘埃。
有一天,朋友给我发了一首歌来。“你喜欢的歌。”她说。
“我喜欢的这些东西,因为遇见你们而更有价值。”我回答她。
我其实非常珍惜与许多人的相遇。正是因为与许多人的相遇,才让西安那古老的城墙充满了光影感,才让我想着等一个秋天再去南京那条路上走走,才让我喝茶的时候会在杯里瞧见晃动的时光,也才让我想记录的一些东西产生了美感……
除了我坐在这个角落里看到的那些来来往往的车流,有时会突然听到一些声音,让我觉得,我们总是需要与人相处的,也得在这样简单并不复杂的相处里,可以彼此珍惜着。
但更多时候,我只是坐在这个角落里,安静地喝着自己喜欢的茶,安静地写着岁月,安静地等待着每一个秋天里的秋叶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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