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夸“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其实也就是通过看书,得到的信息比文盲多一点而已。这不过古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表现之一,但他们也发现“尽信书则无书”,发现书生不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深刻道理,于是又有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感慨。
古代的读书人如此,今天的机关写手情况并未得到明显改变。有人形容办公室写手是“瞎、聋、哑”:
瞎,是因为一般的部门、机关写手因为工作量繁重,极少有机会到基层去走一走、看一看,加上工作性质的不同,机关写手在日常工作中只面向机关内部,较少和监管对象和群众直接联系,因此机关写手对单位外部的情况了解主要是依靠下级或科室报上来的“第二、三手资料”。一些真实的情况都被过滤和美化了,所以说机关写手是“瞎子”。
“聋”,机关写手由于没有直接接触工作对象和群众,所以得到信息都不够准确,一些问题只能透过其他科室及其同事了解,这样在传播和理解上又发生了偏差,结果听来的消息真实度再次下降。仅有的能近距离了解管理对象和群众的机会大概就是“座谈会”“协调会”之类的会议了,但这样的会议会处于工作的目的,对参会对象进行筛选,而与会人员,也难以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办公室写手在这样的会议上还是听不到真实的声音,所以说机关写手是“聋子”
“哑”,机关写手是代表机关单位来撰写材料,并非以个人名义撰写文章,在写作上必须考虑单位立场、领导角度和机关要求,一些工作的问题,可以通过内部解决的,没必要向上级报告;一些简单问题,在单位权限内可以解决,也没必要兴师动众,一些敏感的工作问题,没有公开的要求就不予以公开,以免造成公众的误解。诸此种种,机关写手其实是处在“知而不言”的状态,有如哑巴,有苦难言。
虽然机关写手深陷多种限制,但所幸时代的发展让机关写手可以脱离“瞎聋哑”的愚昧境地。机关写手可以按要求上报材料,但心底要对情况一清二楚,这是个人观察世界的基本准则,也是成熟个人理性思维的表现。这里归纳起来,就是“怎么看”和“怎么办”两个问题
一、怎么看
作为公文写手,把相信下级、相信同事简单地等同于无条件相信收集到的材料,就会让自己的观察力下降,分析能力降低,放弃了理性思考的机会。没有对下级的材料进行基本把关,进而进行去伪存真、由表及里,提炼重点和精华,简单地充当材料二传手或是组合工匠,这既是对下级的疏于监督,也是对上级领导的渎职。
公文写手不但要知道手头的文件说什么,更要知道文件说得是否正确,为什么正确,这些材料想锁门森么问题?主要的问题有没有解决,措施是否可行,不可行或者不合法的地方在哪里,诸此种种,都要做好充分的了解和掌握,才能为上级领导决策当好参谋助手.
二、怎么做
1、“春秋笔法”。大家知道,春秋笔法是孔子首创的描述写法,称“微言大义”,在叙事时暗含褒贬。公文写作要求之中的“严谨”,也基于个人情绪,特别是要合法合情合理,以免文中用语不当被管理对象投诉或是抓住把柄,影响依法行政。
与此同时,我以为,公文中还有这另一个重要的要求——“模糊”,公文里似乎有前辈归纳为“公文写作中的模糊语言”类似的概念。这大概才是领导艺术和大文笔之间的区别。大文笔可能将材料写得天衣无缝,合法合理,但实际操作中,却远远不如领导的几个字删改。在这方面我刚好切身体会到领导之所以称为领导的奥妙所在,所以多说几句。有次某局发函要求协助查处某小区私自破墙开门的卷闸门“,下级查处后迅速报告称“已下发执法文书,限当事人于15个工作日内自行拆除,否则我局将依法拆除。”这样看起来毫无问题,但领导看了之后改为”否则我局将择日拆除“,这样就避免因为天气、工作等外界因素影响而导致无法履行承诺的情况出现。简单二字,为单位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是为领导批示之高超所在也。
但是,现在随着管理对象和群众的知识水平在不断提高,已经特别敏感政府公文中的”约、大概、可能“之类的词语,特别是在回复中故意不写期限或标准的做法,已渐渐无法逃过领导的法眼了。个人建议尽量少用。
2、对比不同渠道信息,印证材料真伪。俗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机关写手对于自己收到、看到的材料一般都是深信不疑的,要不然这工作估计也干不长久吧。但个人认为,不管是为人还是做事,总要心底清楚,内心明亮。否则日后当了领导也容易被下级蒙骗,这样对个人的成长也非常不利。
办公室写手,如果怀疑接到的材料、数据有水分,可以采取对比的方式来甄别。某次活动总结,一个镇的数据比全区还大,这明显就不符合常理;还有一个单位的宣传数据,比其他所有部门的还要高得多,这也不太可能。手上的数据还可以对比以前同类工作的数据,如果发现较大差距,就要值得警惕了。
对于无法对照核对的事件真实性,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进行了解,比如和其他职能部门沟通联系,互通有无。或者从记者报道的大事件中,寻找蛛丝马迹。虽然我们不是福尔摩斯,但对于部门的工作肯定比外人清楚得很,如果报道稍微有出入,就可以轻易发现问题所在。
其实,不但机关写手需要摆脱“瞎聋哑”,机关领导更需要摆脱“瞎聋哑”的环境,所幸大部分领导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分寸感把握得更为出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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