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品 35 真相

试验品 35 真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煜明目张胆抱起慕纤语离开彩虹基地，基地首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等待更大的肥鱼上钩。陆境庭不甘心就这样让慕纤语从她眼皮底下离开，她穷追不舍，秦靳南和宋子默也毫不逊色。他们全然不觉身后一抹随风飞舞的紫蓝色网纱裙，仿佛是一串串蓝莓低唱那些绕不过去的岁月。

风越来越猛烈，宋子默有所觉察，他故意放慢速度。秦靳南急于救慕纤语，没有搭理宋子默突变。见秦靳南已追上去很长一段距离，宋子默将飞行器停下来，等一个人。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宋子默冷静地对人造大树后面的女子说，此时正值傍晚时分，人造大树慢慢收起树叶和树枝，天空一抹夕阳投射人造大树，一个身影刚好投在地面上。

“我只想多看你一眼。”人造大树后面果然走出那位穿紫蓝色网纱裙的女子，也就是和慕纤语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轶乔，你不是小孩子，别闹行不。”

“对不起，是我的错。”轶乔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委屈地低下头，面对宋子默，她完全放下身段，冷傲的一面全部隐藏起来。

宋子默无奈地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劝轶乔回到天王星。每次他责备轶乔太过任性和执着，轶乔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她忧伤过度的时候，紫蓝色网纱裙开满蓝色花朵，她说蓝色是抑郁的孩子。只有快乐之时，蓝色花朵渐变为紫粉蓝花朵。她的超能力，宋子默有所领略，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只要她想做，没有什么她不能做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是不可能。刚刚那一抹夕阳，她可以用障碍物，她身穿的紫蓝色网纱裙可以让她飞起来，可以作为隐藏衣，也可以变幻各式各样的东西，她是全超能的，然而，这也有限制的，她每使用这些权限一次，寿命会减少一年。她是不同人类的外星人，比RL3高一个层次。

宋子默不想看到慕纤语毁灭，但是他也不忍心让轶乔消失。

“她真的很重要？”轶乔指的是慕纤语。

“对。”宋子默坚定的眼神望着程煜带走慕纤语的方向，他必须马上赶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比我重要吗？”轶乔一点都不紧张，她故意拖延时间。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慕纤语。”宋子默刻意回避她的问题，他比谁都紧张慕纤语的安危。

“如果我不让你去救她呢？”

“她活，我活，她死，我死。”宋子默斩钉截铁回答，没有半点含糊。

“好，我明白，但愿你不后悔。”轶乔让出一条道，放宋子默走，她默默地在心中下一个赌注，她和慕纤语之间，宋子默究竟爱谁。

“轶乔，你在彩虹基地来去自如，这不得不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说完，宋子默重新启动飞行器，加快速度，扬长而去，剩下轶乔一人发愣，她咬着嘴唇，心情复杂。难道宋子默发现什么。她本以为无声无息到彩虹基地，宋子默全然不觉，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

实际上，宋子默早已觉察轶乔的变化。只是他不敢承认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一切。风越来越大，似乎阻止他前进的路。如果再不及时赶到飞跃工作室，慕纤语恐怕就成为试验品。他知道慕纤语大脑有一个黑点，无法成为RL3，如果强制移植，她会直接成为试验品。

轶乔失望地叹息，眼中夹杂一丝伤感，但不管怎样，她对未来没有丧失信心，反而信心满满。她从紫蓝色网纱裙摘取一朵花，将蓝花朵的花瓣抖落在手掌上，几片花瓣在她手中瞬间化成机器零件，这是她从彩虹基地带出来的。她对着机器零件念咒语，突然机器零件悬浮于手掌上，有条不紊地聚拢在一块。先是两块如含苞待放花朵般的零件并排一起，凭着过去粉红色的回忆，和对人类的眷恋之情，它们默契地开花，有如情窦初开。闪电式的结合在一起，它们肩负起机器零件主人的未来的路。

轶乔扬起一角网纱裙，网纱裙横跨南和北，天空骤然出现一道霹雳，轶乔走进网纱裙下虚拟的人字形铁塔，悬浮半空的机器零件紧随她走进铁塔，铁塔内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蓝色光束，轶乔跨上蓝色光束，慢慢地走到对面的出口处。

她踏上一片云彩，轻轻地飘上天空，风，附在她耳旁，亲昵她白里透红的苹果脸颊，几根发丝陷进云朵，云雾缭乱。机器零件就像磁铁附上她的网纱裙花朵。轶乔在一个琉璃城停下来，层层叠叠的渐变色组成一个幻彩童话世界，回忆就像一首好听的歌曲循环播放。轶乔信手拈来，一颗琉璃星星落在她手上，她将星星抛向天空，天空瞬间下起一场星星雨，她脸上渐渐多一丝笑容，就像春天绽放的花，心情也随之舒畅。内心深处轻轻地泛起一叶小舟，下雨天，最暖的回忆不过是有一个你。有你陪在我的身旁，天再冷，我也不觉得冷，你是我一生的眷恋。

琉璃城是天王星其中一个地方，在这里，轶乔遇到遍体鳞伤的宋子默，他在她臂弯中轻唤一个女子的名字，他把她当成慕纤语。他忧伤，她也忧伤；他开心，她也开心；她一心牵挂他的喜怒哀乐，也许是被宋子默骨子底的那一片柔情感动，轶乔深深地喜欢上宋子默眉宇间的深情，之后，他们在这里生活几个时光。

那时，轶乔时常摘下一颗琉璃星星抛向天空，一场壮观的星星雨降落，轶乔腾出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颗星星雨，星星雨落在手掌上，还原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琉璃珠，轶乔将琉璃珠撒在网纱裙上，顷刻间，琉璃珠长出一对小翅膀飞起来，仿佛是花丛中的蝴蝶，在旁的宋子默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琉璃珠。轶乔携起宋子默的手，欢乐地冲向星星雨中。

琉璃城充满幻彩气息，随处可见琉璃，就连大自然也是琉璃筑成。琉璃草地，琉璃千里马，琉璃大树，琉璃花朵。宋子默仿佛生活在梦幻之乡。轶乔用琉璃叶子作为船，和宋子默坐在琉璃叶子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漂流。

“为什么到处都是琉璃？”

“默，因为我们在天王星琉璃城。”

“你和她很像。”

“她是谁？”

“一个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朋友。”

“她是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吧。”

“和你一样是画中人，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我活着，而且来到天王星琉璃城，要知道，我的故乡也是一个美丽城堡。”

“你的故乡在哪里？”

“威尔城。”宋子默若有所思地答道，他伸出手将轶乔揽入怀中，眼神写着满满的乡愁情怀，他想念威尔城，那里才是他的家，可是他成为试验品，一旦回去，必定进江普岛监狱。如果是那样，他永远也见不到那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慕纤语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眼前这女子，完完全全是慕纤语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他知道她不是慕纤语。

琉璃城没有四季之分，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春天。据说，一万年前，天王星到处是冰块，直到融化，从地壳中冒出大量琉璃，自此之后，琉璃平衡天王星的温度。因而取名琉璃城。

轶乔每走过一个地方，便勾起回忆，以往的点点滴滴铭记于心。这里随处可见她和宋子默一起生活的影子。那时候，她渴望，这一生能简简单单地过。可她有任务在身，她不能忘记她不是一个自由的，随心所欲的人。她必须按照计划走下去，否则，她会得到惩罚，无论在威尔城，还是在琉璃城，都不会有她的存在。

现在，她的计划稍微有些变化。她往深一层去分析，如果完成计划，宋子默也许会跟她回天王星琉璃城，但宋子默的心始终还是在慕纤语那里。如果计划失败，她只得消失，而慕纤语却毫发无损。计划成功与否，她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子默的心。似乎在她心中一颗恶魔种子正萌芽生长，一旦成熟结果，便破土而出，到时候轶乔也控制不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打算搏一搏，用生命下一个赌注。

她将机器零件撒向琉璃花，挥一挥网纱裙，琉璃花伸出舌头，将机器零件卷进花蕊，快速地合上花瓣，机器零件在花蕊中进行组合。琉璃花不是普通的花，由电流组成。确切地说，琉璃城所有的东西都由电流组成。轶乔喜欢大自然，因此，她将琉璃城装扮成大自然的样子，喜欢大自然这一点和慕纤语是一模一样的。轶乔思忖，慕纤语还是聪明的，创造轶乔，把她的喜好潜移默化到轶乔身上。落叶归根，不能忘。

机器零件进琉璃花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轶乔网纱裙光芒洒向琉璃花，琉璃花羞答答地绽开，机器零件两朵粉嫩的花已成定型，比之前更耸立，更加有立体感，孟晴从花蕊站起身，满意地托起她胸前两朵傲人的花。轶乔点点头，表示认可孟晴重塑造的新形象，而孟晴也非常满意目前的形象，轶乔还是了解她的，知道她这一生最在意的是胸前两座双峰。

“谢谢你。”孟晴激动地握住轶乔双手。

“不必谢我，这是你努力而来的。”

“不知道慕纤语现在怎么样？”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做的是按照她说的去做，竭力完成她的梦想。”

“那么你呢？有过反悔吗？你的梦想是什么？”

“和默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梦想，谈不上反悔，毕竟她创造我。”

“但愿你能早日实现梦想，我的梦想依然是和人类结婚。”孟晴嘴角上扬一丝憧憬未来的微笑。

对于秦靳南，她动心动情，但她明白，她和秦靳南是不可能的。她身为慕纤语的同学和闺蜜，她不愿意也不想抢走慕纤语一生的挚爱，只是，慕纤语目前处于封闭记忆这种状态，是否理解孟晴的做法。当初慕纤语提出这一个计划，孟晴非常反对。她不能接受伤害慕纤语。反倒是轶乔很冷静，帮孟晴分析利害。孟晴最终答应她们的计划。

孟晴不知道，计划何时能完成，她已完成一番生死轮回，再这样下去，恐怕几个生死轮回也完成不了计划。按轶乔的说法，临时对计划做一个小小改动，以便能尽快完成计划。为了不被走漏风声，确保计划按时完成，具体的变更，轶乔暂时保密。

天王星琉璃城天下太平，而地球上的威尔城即将面临动荡。

飞跃工作室，进行一场“芯片移植”盛宴。程煜在彩虹基地对慕纤语移植芯片不成功，他不肯死心。将慕纤语带到飞跃工作室，在这里，不会受干扰，也不受基地制约，更不会受陆境庭无厘头的恩怨所阻碍，他想怎样都可以。慕纤语躺在沙发上，程煜为她注射一剂镇定剂和麻醉剂。他要在完全安静环境为慕纤语移植芯片。

霓虹灯下，程煜越是兴奋，他做梦都想和慕纤语在一起。他取下胸前天蝎座钥匙，再从里面取出一枚天蝎形状的芯片。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慕纤语的头发，另一只手将芯片化成的一束光引导进慕纤语的大脑，一切平缓进行，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睡眠状态，大脑意识不到芯片植入。突然，慕纤语双眼睁开，程煜吓一跳，不过他仍镇定操作芯片移植。慕纤语张开嘴巴，发现说不了话，她身体上大部分被程煜麻醉。她眼眶湿润，流过脸颊的不是泪水，而是血水。程煜惊诧地望着血红的水滴落他手上。

“你再忍忍，很快就完成。”程煜试图将最后一点光输进慕纤语大脑。

这时，慕纤语的血如同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她只剩下一口气，却没能反抗，最后，她奄奄一息，绝望地闭上眼睛。

“住手。”秦靳南废很大功夫才将飞跃工作室大门密码破解，他扑上去，推开程煜，再迅速抱起慕纤语，发觉慕纤语身体冰凉，他心急如焚。害怕慕纤语撑不下去。

程煜被秦靳南一推，眼镜掉地上，他慌乱地捡起眼镜，架上鼻梁，眼看只差一点就可以完成芯片移植，却被秦靳南打断计划，他整个脑袋轰炸起来，仿佛是喝醉酒的醉汉，发疯地对秦靳南的后背一顿乱踢。秦靳南紧紧抱住慕纤语，生怕一松手，慕纤语摔在地上。程煜怒火越来越旺盛，他巴不得将秦靳南的皮和骨头扒下来，或者将秦靳南扔到火山岩，置秦靳南葬身于他怒火之中。

秦靳南紧紧护住慕纤语，半跪在墙边，怀中的慕纤语身体微微抽动一下，程煜将秦靳南的身子扳过来，他挥起拳头，一个拳头打在秦靳南的头上。秦靳南就快撑不住，他的骨头似乎断裂。

“程煜，你这个败类。”十万火急，宋子默及时赶到，他转动手指上的钳子武器，将程煜架起来，悬挂半空。

“蠢货，快放开我。”

“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是我的克隆人？”宋子默的声音震动整个飞跃工作室。

“哈哈哈，简直是荒唐，我怎么可能是你这蠢货的克隆人，你瞧瞧自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克隆优秀的人。”程煜拼命挣扎，试图从钳子上挣脱出来。

“我不够优秀，这我承认，但你是移植芯片，才成为优秀的RL3。”

“这个时代，那么多那么多的人类想成为RL3，而我有幸成为RL3，这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你这蠢样，早就该试试这个方法，让自己更加优秀，才能立足当下。”程煜虽然被悬挂半空，提到RL3，他侃侃而谈。

“看来他们对你的记忆全部抹杀。”

“什么意思？”

“你的基因和我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你没有半点怀疑，为何在人造模具中提取我的DNA，植入天蝎座芯片，试图和慕纤语结发为夫妻，难道不是直接提取你自己的DNA？”

“我……我是RL3，怎么能和人类结婚，你是人类，不，你是半人类半试验品，这不妨碍DNA之间的相结合。”程煜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通为何宋子默的DNA和他一样，彩虹基地首领跟他提过，宋子默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你的DNA和我一模一样？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万物皆有可能相似的地方，更别提DNA。”

“我们的DNA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剩下一分是你升级为RL3而改变。”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有时间和你磨叽。”

“很简单，放过慕纤语，也放过你自己。”

“蠢货，你确定你今天戴脑袋出门？”

“你答应过我，不使手段，也不强迫慕纤语，一切按照慕纤语的意愿去做，如今，你食言了。因此，我必须采取行动，阻止你犯错误。”

“很抱歉，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不懂。如果你想活命，我劝你一句，立刻放开我，要不然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虽然程煜身子被钳子夹着，但他的手并没有被束缚，他一只手解开胸前的天蝎座反面的打火机。

宋子默猜中程煜下一步动作，他立即用另一只手的钳子将天蝎座钥匙夺过来，顺便从程煜头顶拔下一根头发，再将天蝎座反面打火机的按钮打开，调制最小的火，他把程煜的头发扔到火中烧。“砰”一声，头发爆出一声巨响，火苗迅速窜高，浓烟滚滚，隔几秒，烟消云散，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屏幕悬浮半空。

程煜赫然出现在屏幕上，他双眼无神，纹丝不动地躺在实验台上，任其一些戴面罩的实验员摆弄。他们在他大脑和芯片连接处做一个小小的动作。

“接彩虹基地通知，切断原来程序中的记忆代码，改写另一个代码。”

“抹杀记忆？”

“再加上冷血杀手的程序代码。”

“冷血杀手？如果人类知道他是杀手，不但取消RL3资格，而且极有可能成为试验品，他这一生不就完蛋了？”

“我们是拿钱办事，要知道，现在到处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抢走人类饭碗，而我们没有资格成为RL3，只能做庸俗的人。如果不是投靠彩虹基地，恐怕混口饭吃都难。”

“明白你的意思。”

两位实验员正在讨论程煜芯片代码改写事情，顺便说一些对他们无关痛痒的话。但这对程煜来说，简直是撕心裂肺。他打一个寒颤，惊诧地盯着屏幕中曾经那个移植芯片的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是这样移植芯片的，更没有想过，他的代码被改写过。难怪他每隔一段时间，情绪失控，想杀人平复心情，可在这个年代，一个人无端端消失，国家档案资料会自动显示失踪人口，刑警便会介入调查，程煜只能找一些小动物杀死，解除自身狂躁，他靠杀动物稳定情绪。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程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都不知道，彩虹基地在利用他。

“你不能一错再错，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蠢货，你别以为你是谁，你根本没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程煜大脑混乱，暴脾气就快火山爆发。

宋子默叹一口气，摇摇头，他收起武器钳子，将程煜放下来。他现在没有时间和程煜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得先救慕纤语。秦靳南从地上半站起来，宋子默冲过去，一把扶住他们。

程煜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宋子默的克隆人，他将他们赶出去，自己锁进一束光芒，痛苦折磨着自己，每完成一道程序，他便以数千倍的痛苦承受。他恨不得修复那一段抹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