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潭影日悠悠

作者: 月城闲客 | 来源:发表于2021-03-05 20:59 被阅读0次

    2020年末,我独自坐在窗边,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当时看得有点入神,记得这样一直能够飘落一整天的雪,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寥寥数次。若不是偶然身在西域,我应该很难见到漫山遍野都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景象。正逢冬至,我稍稍浸淫了些许传统文化,知道这个节日的含义,于是那天中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日历上是12月21日,2020年行将结束,我不禁开始回想这一年是怎么度过的,有点静不下来,于是翻身下床,摊开纸笔:

    荆楚谒衣冠,江南草木摧。

    逶迤去襄汉,桑梓陷重围。

    三月念亡人,泪血染纸灰。

    四月春江上,潮涨燕子归。

    羁旅读秋雨,子瞻儋州回。

    南海昼未凉,整军出塞北。

    陈汤斩郅支,定远扬汉威。

    轮台春风起,天山大雪飞。

    战士铁衣寒,将军行营危。

    遥思汉塞苦,燕山未勒碑。

    摇光指极北,太阳即返旆。

    披衣觉昼寒,又见雪霏霏。

    写完之后,我得以稍稍平静。三个月里,出于疫情防控需要,那所学校封校,我不得不每天都只在实验室里工作生活,过得极其简单,一日三餐几乎就是唯一的花销。回内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农历新年,听爸妈他们说春节不打算回来了,我就打算一个人在家待几天。

    过去一年,我和家人之间不经意有了很多龃龉,加上外婆去世,我对家乡和家人便没有了那么多思念留恋。“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是佛家著名的偈语,我也因此不想过多眷恋,虽然未尝刻意淡化,我也不去在意亲戚朋友之间的关系和联系了,只是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要去外婆家。从我上学读书开始,我一直是外婆带大的,尽管她已经不在了,但是那所宅院以及老旧的家具总能让我依稀感觉到她的温度。只是今年再去,加上舅舅家的一些事情,我越发觉得,物是人非,不过转瞬。

    不过舅舅家的表弟却让我很意外。我们相差三岁,小时候也是天天在一块儿玩,但是读了中学之后,我们就很少能见面了。一晃好多年,我本以为他也会和我一样,仅仅保留一种永远不可能斩断的淡淡的联系,所以在他说“腊月二十八放假,一年就回去这一回,能回还是要回”的时候,我忽然间有些动摇。

    和表弟相比,现在的我对家庭是没有什么概念和想法的,对爸爸妈妈也只有点到为止的关心。在西北的那段时间,共同工作的同事隔三岔五就和爸妈通一次电话,他们尚在同一座城市。有一次她挂了电话,我问他“还是和家里打电话?”她点头,然后问我:“怎么一直不见你和家里打电话?”我笑而不语,把这个话题翻了过去。

    无论是我,还是爸妈,除非有事,否则即使是有一点想念,我们也不会找到对方的号码拨过去,视频通话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从六岁开始,我就没有在爸妈身边待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去年,因为疫情,我才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在不同的道路上各自走了许多年,突然间走到一起,彼此都有些无所适从,争吵频繁。后来我干脆漠视他们的一切,只保留一点对他们身体健康的关注,将其他心力转向了山和水,每天坐在江边观流望云。

    后来爸妈又匆匆赶回来,过完春节,到初八又走了。我因为学校的防控要求,不得不单独在家又停留了三四天,院子里再次变得空落落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没有抓住最珍贵的东西。看着他们乘坐的车子渐行渐远,还是忍不住有些想念,也知道有一天,他们也会像外婆一样,再也回不来。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他们回去那天的场景我还依稀可记,转眼今宵,上元节的灯花早已剪断,年,算是过完了。剩下的日子里,期待他们都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只要健康、快乐、善良,一切就都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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