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的Pαnsy姐妹来说,都有过先租房后买房的经历。
1994年,我准备结婚时,婆家的房子太小,六十多平方的房子里住着公公婆婆,小姑子,小叔子,还有我的对象,实在容纳不下我这个新添的人口。于是,我们就在解放路南边的蔬菜队里租房结婚。
蔬菜队的村庄周围都是菜地,每一家的菜地地头都有一个大缸做成的粪池,菜农每天都会从周围的公共厕所里收集粪水,宝贝一样往粪池里舀,生怕向外洒出一点点。
到了下大雨的时候,这些粪池就像一起暴动一下,满了!满到了我们平时走的田间小路上,卫生巾像一具具动物的尸体,到处都是。这时,除非穿着雨靴才可勉强通过,否则,穿着冷鞋穿着布鞋怎能下脚呢?
每到下雨天,出租屋的院子里到处是爬虫。有一天晚上,我摸黑到院里的水池上去等水,一下子摸到了一个粘乎乎肉滚滚的粘虫,吓得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雨水过后,院子里蚊子和飞虫特别多,衣服晾在院子里,上面经常落满密密麻麻的小黑虫。因此,我每次到前进路菜场去买菜,路过旁边的一栋楼房时,我都会仰头往人家的阳台上望,看到有人在阳台上晾衣服,我特别羡慕,憧憬着自己有一天能站在阳台上……
那时候年轻,虽然是租房子住,但我没有忧愁,很开心。院子里的房东和租客都很好相处。房东大姐经常会给我一些菜秧,让我栽在屋前的空地上。我做饭是和房东家共用一个厨房,由于是才结过婚,我不会炒菜做饭,房东大姐就在一旁一招一式指挥我,倒油,放盐,盖锅……房东家有太阳能,每天晚上都会提一桶热水放在我们的门口。
当时,院子里还住着一对年轻的医生夫妇。他们是二院的医生,我们听人都把男的称呼为“齐医生”。有一天傍晚,我正要打开院子的大铁门外出,发现有一只手从门洞里伸进来想拉开门栓。从他手脖处可以看出对方是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我以为是我的时象,他就穿着这样的衣服。于是,他手一伸进来,我就往他的手上挠一下,我挠一下他的手就缩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后,我打开了,发现门口站的竟是笑眯眯的齐医生,我羞极立即掩面而逃。原来,那天齐医生穿的也是黑色的皮夹克,那时,这衣服正流行。
齐医生夫妇人很好,当我的孩子出生后,孩子经常会因头疼脑热而哇哇大哭,每当此时,我都是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齐医生夫妇无论哪一位在家,都会主动过来察看一番,然后指导我怎么做,让我们安心,免受了许多深夜奔赴医院之苦。
院子里还住着一对拖三轮车的夫妇。那时的三轮都是人力的,没有电动的,用尽全身力气踩一下才能动一下,完全是一个苦力活。有时,我会看到有人屁股却离开了车座,人立得笔直用尽了全身力气骑。
他们夫妇俩都是轮流骑三轮车,一天到晚不间断。因此,他们家里总是有人。有时,我的儿子没人带,就会放在他家请他照看一下。他们家一有什么好吃的,就首先喂一点到我儿子嘴里,以至于我儿子一来就会往他们家跑,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几年后,当我买了房子离开时,非常舍不得大家。他们在我刚结婚时叫我“小新娘子”,在我怀孕时叫我“大肚子”,当我搬走时,他们都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吗呢?
当拖三轮车的大哥帮我们拉完最后一趟时,六岁的儿子扭头回望,恋恋不舍,他问我说,妈妈,我们走了,家都不要了吗?我告诉他说,这只是我们临时的家,现在我们去的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买了房子后,我们变成了超级“负翁“,口袋里有时没有一分钱。好在我们厂中午一直有免费的午餐,吃饭不要钱,晚上加班也会有稀饭小绻子供应。每天晚上,我都会把姐妹们吃不完的小绻子收集起来,放在塑料袋里,像拎着宝贝一样乐支支地拎回家,第二天早上用油炒油饼当早饭吃。
小孩放在老爹老奶带,老爹老奶想得开,只图自己快活,不肯为我们带小孩,最后,他们要我们每月付150元才带起了小孩。
我们夫妻俩更是省吃俭用,我买房后三年没买一件衣服,就连过年回家都是穿厂服。那时候我们Pansy冬天的厂服是一个大红的短打棉袄,后腰处是一个白色的束带。棉袄看上去很显眼,很大气,穿着这棉袄,别人远远就会认出你是华顶的。那时候,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种标识,也是一种荣耀。
但这并不是我过年还要穿工作服回家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你懂的。因为是冬天的工作服,穿过一段时间后,衣服袖口领口就会有一道道黑黝黝的污印。因此,我过年回娘家时都会洗干净了才会穿回家。
这件事在别人的眼里也许会被解读为寒酸,解读为随意,但在母亲眼里,她感受到的只会是心疼。每次,妈妈总是会怜爱地扯了扯我的棉袄说,小乖乖啊,就是要饭花子年上也会想着穿件新衣服啊。第二年过年,妈妈花钱给我买了一件棉袄,我也像小时候一样,穿上了新衣服过年。
在厂里,Pansy姐妹妹看我老穿那几件衣服,一穿就是很长时间,她们就地自己没怎么穿的衣服带给我穿,特别是洪润梅,带了好几条牛仔裤给我。我不知是因为她爱时髦,裤子更新换代快,还是因为她的爱心的作用,她每次带给我的裤子都是崭新的。她的这个恩情我永远也忘不了。
房屋装璜时,为了省钱,我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就连非常沉重的地砖也是我自己扛上去的。整包的地砖我扛不动,我就把地砖拆分开来,化整为零,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地往6楼上运。越往上去,我的脚底越沉,到最后就连一寸也不想挪动,到了楼上时,我的心累得就像跳出来,掉在了地上。
墙也是我自己铲的。一个休息天,出租屋外的鸟鸣把白天一点亮,我就一翻身跳起来,戴上以前厂里旅游时发的太阳帽,抄起前一天晚上新买的铲子,直奔新房而去。
墙并不好铲,因为墙是站立在那里的,不得劲,还有那白色的粉层像水泥一样坚硬,一小块往往要使劲铲许多下才能铲干净,胳膊悬在半空中铲了一会儿就觉得尖酸,然后我就会跳下板凳坐下来歇一歇。
到了晚上,我家对家下班了赶过来帮忙,对门也在装璜的方老师认识他,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说,你今天找的这个铲墙的,太瘦了,过一会儿就坐下来歇歇,你马上就少给她一点工钱。
“哈哈,她是我对象。”
大家听后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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