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检查确认复发起,先生状态每况愈下。
喝药这件事,沫沫已经不放心先生自己独自完成。日常每日用药,沫沫在包装盒上标注清楚用量及次数。女儿在家的时候,由她们监督爸爸吃药。她们上学没回来时,由老人家看着。化疗药,吃七天休七天,用量不是固定的,沫沫拿了七个小小密封袋分装好,每袋标注清楚第几天用药。
先生开始变得更沉默寡言,沫沫知道是脑内肿瘤增多加密,已经压迫着语言神经。
私底下,沫沫叮嘱女儿一定要多关注爸爸的状况,也尽可能多抽空陪爸爸聊天说话。但女儿说爸爸并不太愿搭理她们,她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激起他的兴趣。沫沫多想告诉女儿,爸爸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但她不能说得太直白。虽然迟早都要面对残酷的事实,但能瞒一天是一天。
老人家说他不但越来越不愿意和她说话,也不听她的话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叫他要么不理她,要么瞪着眼望她,就是不愿爽快起床。沫沫安慰老人家,由于药量加大,人会更困泛,他不听就不必太勉强他。
沫沫休息在家的时候,先生相对多言几句,但言语中的吃力是明显的。有时,沫沫多想让他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懂。有沫沫在身边轻声叫唤,虽有不快,也还基本不反抗。
沫沫仍想能尽快考取驾照,希望还能实现亲自驾车带先生出行的愿望。于是,休息的时候,还是得抽空去练车。能陪伴先生的时间,并不太多。
有时倒班,沫沫会回家一趟,除去来回途中转乘公交车几个小时,在家只能呆两三个钟,但能见到家人,也是一种心安。她知道,无论是先生、孩子还是老人家,都盼望着她能回家。她在,家人们才更觉心安。
国庆前夕,沫沫请了一天假把科目二考过了。
作为一名高速公路基层工作人员,国庆小假日,别人放假,她正常上班,只在期间正常轮休了两天。
10月7日那天早上,下了夜班后困得不行(节假日路面事故频发,上班忙得飞起),下午得急转中班。于是,快速洗漱完后,将手机静音后沉沉入睡。
下午两点多,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沫沫迷糊着开了门,门口站着妹夫,他说:“姐夫摔了一跤,已被送去医院,他的病例及医保卡等资料家里人找不到。”
沫沫脑袋“嗡”的一声作响,叫妹夫在门口等她一会。她拿起手机,看到有很多未接来电及信息,她来不及去看。立即拨通了上司的电话,说家里出事了,要马上回家,上司安慰她放心回家去,他会安排好人员顶她的班。
后来,沫沫才知道,由于节假日工作繁忙,休息班留在单位的人已经安排加班,有位同事连上十几个钟顶替了她的空缺。
在车上,妹夫叫沫沫不用太担心。姐夫是上厕所时摔倒,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叫了消防和救护,轻微刮擦了些外伤,并无大碍。但是,可能被吓着了,一直不太说话。
那刻,沫沫怪自己怪到心也碎。沫沫早已觉察到先生上厕所的时间越来越久,担心会有危险,常常叮嘱先生上厕所时不要锁门。却没有像卧室房门那样,强制把反锁条弄坏,才会发生这种意外。
沫沫问妹夫是如何径直找到她宿舍来的,她记得没和家人说过宿舍号的。妹夫说发现姐夫摔倒后,孩子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外公。
国庆节七天小长假,二姐和妹妹两家都从外地回来了。他们本来准备带着老人孩子们回乡下的,他和二姐立刻赶到家里去。他们到达小区楼下的时候,姐夫刚被抬上救护车,而家里人一直联系不上她,被急得团团转。于是,让老人家及孩子回家去,由二姐跟去医院,他开车赶来找她。
在路上,妹夫拨通工作处电话,大家正忙得飞起,走不开,告诉了宿舍号。到了保安处,他问清宿舍具体位置,便直接找了过来。
其实,平日里就算睡觉时,沫沫也只是将手机调为振动。今天,孩子们放假在家,想着老人家有什么问题(比如如何用药)也可以让孩子们帮她。再说,一个通宵夜下来,实在是太困了,不想被任何人或事打扰。却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两人都没再说话,沫沫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她根本平静不下来。不知几时,有几滴泪珠滑落,她不动声色轻轻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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