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至少该把一个暑假浪费在流水线

文/矢屿

女大学生至少该把一个暑假浪费在流水线

为什么说是浪费？

因为我无法保证你是否会有与我一样的感触。

大一那年暑假，我独自一人去温州鞋厂做了50天的普工，也就是流水线。

日子很难过，或许不止是难过，还有些感慨，我还记得离开那天，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地方我不会用同样的身份再来一次。

时隔一年，今天我在浙江某个地方写下这些文字记录我彼时的感触。

某个地方指的绝不是温州鹿城区。

1.所谓失眠不过是闲出来的矫情

我曾怀疑自己有轻微失眠，大一一年我都睡得不好，浅眠易醒，见不得灯光听不得一点杂音，每天凌晨都要莫名其妙的醒来一两次。

从毫不在意到心慌意乱，一边不露声色，一边悄悄上网看自己的症状。

每天睡前运动半小时，

睡觉时间绝对不超过晚上十一点，

睡前逼自己喝一杯纯牛奶。

……

还是睡不着，失眠时间持续加长，心里越来越乱，睡的时间越来越短，胡思乱想越来越多。

想了许多，不喜欢的学校，不愿意的专业，不开心的大学生活，生活过得一团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生活没有目标，我只是被迫前行。

我问自己：你想要怎么的生活？

答案是不知道，一片茫然。

暑假的时候，姐姐问我想去哪玩，我思考了很久，决定去打暑假工。

这不是我的第一份兼职，但做得很艰难。

早七晚七的工作时间，还有不限制时长突如其来的加班，40℃的空气，车间里窒息的气味……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艰难。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睡得很好，哪怕只是短短的休息6个小时，但一夜好眠，没有长长的梦和半夜的惊醒，也没有那种分身乏术之感，哪怕是很累的生活，我也终于睡得着了。

渐渐开始安心，也开始懂得满足。

我看到许多和我一样来自偏远地方的女孩，她们十六岁就开始出来打工养活自己，每个月还要寄生活费回家给父母，也许她们还有一个在念书的哥哥或者弟弟，生活比我的似乎更加艰难，我开始问自己：那所学校真的让你如此难过？

好像也没有，至少母亲就对它很满意，离家近，她可以常常见到我，于她而言这就是满足，于我而言，她的笑容也让我心安。

暑假工50天，也认识了不少女孩，她们许多年龄比我小，脸上却鲜少有少女的明媚笑容和爽朗笑声，更多的是麻木不仁的无动于衷。上班于她们而言只是为了得到每个月的工资，就像我上大学一整年，只是为了得到期末考试的学分和绩点。

想想我那个让自己不甚满意的专业，也许我还可以试着努力，它大概也是有趣的。

毕竟，路是我自己选的，哪怕不满意，也要走完。

学校的确不是很美丽，但天然的草坪一片翠绿很漂亮，那条种满梧桐树的小道我也很喜欢，还有图书馆的上百万馆藏，这些都很好。

好像，生活开始变得有所期待。

2.你很忙，所以没时间用来难过

暑假工开始不到第十天的时候，我在一个加班到十一点的晚上向喜欢多年的男生表白了。

我曾说：死都不会先开口，一定要让她主动表白。

大概，这样会比较不谦卑，好像是他比较喜欢我。

我曾说：他那么优秀，我当然也要努力配得上他才算，爱是并肩而立不是退后半步更不是躲在身后。

说这样话的女孩子大概都是比较好强，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弱，只是她们都忘记了，柔弱的女孩子似乎向来都比较惹人怜爱。

说了一大堆奇怪的理论，坚持了好些年，最后还是我先开口。

只是觉得能在一起太不容易，也许我一直以来都需要一点勇气，那天或许只是突然有勇气了。

被拒绝的时候甚至来不及难过太久，十几个小时的劳动，我太累了，所以只是随便难过了一小会儿就匆匆入睡，第二天还得上班呢。

是不够喜欢吧，不然肯定会难过得睡不着。

怎么会呢，那是我喜欢了五年的人，我只是太困了，所以来不及太难过。

容我有时间再难过可好。

你看，忙起来不仅没时间胡思乱想，连难过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这样多好。

3.你连苦都没吃过，谈什么优雅生活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刮起一阵风叫优雅生活。

去小资的咖啡馆里喝咖啡看书，去日本馆品尝空运来的三文鱼，甚至只吃饭不洗碗，所谓君子远庖厨……

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

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可是，你如果连苦都没吃过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优雅。

真正的优雅我认为大概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遇事冷静，处世不惊，知世故而不世故。

对于女孩子来说大概就是既能穿着围裙下厅堂洗手作羹汤，亦能换上小礼服在灯光筹措的party上言笑晏晏，而对于工作还能认真刻苦。

这样的女孩太少了。

洗手作羹汤的大多数变成黄脸婆，言笑晏晏的被称为白骨精，刻苦工作的若是够倒霉命还不够长。

“只会读书，却连书也读不好。”这句话是我高考结束后对好朋友说的话，没哭，但脸色应该比哭了还难看，因为她轻轻的抱了我一下，极轻，就像怕把我揉碎了。

那时候我也是真的难过，好像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错的，或许可以说是从来没对过。多年的信仰一朝破灭，未来被一片迷茫的大雾遮住，我甚至看不见前方的路。

“你就是苦吃得太少，所以总以为一点小事就是天塌下来了。”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特别不高兴，我还不够能吃苦？我以为够了。

留守儿童要学会忍受孤独；

寄宿他人屋檐下要学会忍受白眼；

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提高警惕……

我以为自己做得够好。

其实，不过是任何人都能做好的小事。

50天其实特别短，像是每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懒觉睡够以后开始期盼开学，然后又数着日子等放假。

只是这一个暑假我才明白原来之前“游手好闲”的暑假是那样美好。

每天被累得趴下回到宿舍爬不起来的身体告诉我――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能。

争分夺秒的抢着时间工作只是为了留出时间去喝一口水，“咕噜咕噜……”半瓶水倾泻而入，斯文扫地。

所谓提倡的“慢”生活，不过是有人替我负重前行。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普工50天胜过我所有假期的游手好闲。终于懂得，若是连苦都没吃过，何谈优雅？

我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能干，更不是期盼中的吃苦耐劳。

大概只是一个好高骛远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想着诗和远方的伪文艺青年。

4.你想一直做梦还是醒着好好生活

曾有过一段极其自负的日子。

写出来的文章总是得到许多人的赞扬，随手做的事情被人美化然后收获被许多或钦佩或羡慕的眼神。总而言之，做什么都是对的，仿佛随口一句话也能被奉为圣经。

飘飘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像吃饭睡觉打豆豆一样简单。

那时候，在我眼里，或许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若有，那其他人肯定也做不到。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语文课上的范文变成名不经传的同学，数学老师开始对另外一个同学更加和颜悦色，历史老师课外更喜欢和其他同学讨论问题……

明明这些都是我的。

其实不是，这些都只是属于优秀的同学，也许是暂时的优秀，也许是长久的驻留，大家各凭本事。

一直以来普工在我映像中都是这样的：做简单的事情，拿微薄的工资。

事实上也是这样，但最初我也确实无法胜任。

流水线开得很快。

一天若是做3000双鞋子，塞纸团的两个人就要塞6000个纸团。这个工作还包括规范折叠纸团然后迅速塞进去，前后不超过十秒。

而对于结双的人而言，就要打3000个规范的疙瘩，看6000只鞋子的尺码是否匹配。

对于我的工作岗位而言，我每天要对码3000双鞋子并且将意外降到接近于零，每错一双会收获来自四面八方的白眼，然后规范的将鞋包放在流水线的架子上，当然我得适当的加快速度，毕竟架子还需要自己去抬，若是想喝水，就更得努力了，运气不好拉肚子的话，整天垮掉，做好被组长丢一天白眼的准备，上厕所都是奢侈。

你看，生活是那么的不容易，与我想象的那般不一样。

“读书真好。”

“你以为读书很轻松？我在学校也很辛苦好不好。”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每一次我都是义愤填膺措辞激烈，好像被羞辱一般，明明读书也很辛苦。

如今，我再也不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早上八点上课下午六点放学，中间还休息两个半小时，期间还有不确定的无课和稳定的课间，这就算辛苦？

那早七晚七中午吃饭只有一个小时，晚上吃饭时间不定，加班没有1.5倍工资，周末不能休息，一个月只有两天公休，这又算什么？

不能比，学习是脑力劳动，工作是体力劳动。

可是，你每天魂不守舍的坐在教室里，随意的把书打开，手机24小时不离开，美颜相机p图把自己美得亲妈都不认识，放假就想着去哪里玩或者一睡不起，这些活动你真的动脑子了？

恐怕每天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动用的脑细胞都比那些事情多。

如果一直在做梦，或许我们都该醒了。

梦里终究是虚幻，我们都需要好好生活。

5.你是大学生，自豪吗？

“你是大学生？”

离暑假工过去已经一年了，我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16岁的姑娘问我这句话的时候羡慕的表情，还有语气里的向往。

“嗯，不过现在大学生和大白菜就是一个价钱。”说完我还把自己逗笑了，她没说话，大概不太赞成我的说法。

那时候我刚去上班，如果后来她才问我，我或许会认真的回答她，然后告诉她想要知道的所有关于大学的事情。

回答得太过草率和轻描淡写，后来每次想起都有些后悔。

大概上班快一个月的时候我知道她的故事。

和我一样，她也来自一个贫困的山区，不一样的是初中毕业之后她就出来打工，成为名副其实的打工妹，每个月微薄的工资中的大半寄给弟弟做生活费，剩下的存起来，过年回家补贴家用。

懂事得不像是16岁的女孩，我16岁那年在干嘛？刚刚高一，不知天高地厚的整天只知道玩耍，吐槽难看的校服，土得掉渣的广播体操，难吃的食堂，环境不够好的宿舍，还有各个科任老师。

挣钱？离我太遥远了，还是花钱比较在行。

提起未来，我说最好能找一个工资尚可朝九晚五不要加班偶尔去美丽城市出差的工作。

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一对刚从旁边走过去的夫妻。

我也看了一眼，极其普通的夫妻，大概二十四五岁，他们穿着隔壁厂的服装牵着一个孩子。

她也许不知道如何表达生活，却已经看到自己的未来。

我从不曾因为自己考上大学而骄傲，太明白大学生是什么样的情况。

一麻袋钱换一麻袋书，一麻袋书卖掉不够买一个麻袋。

这就是我们清晰的现状，读那么多年的书，反思自己除了读书还会什么？就是一个煮饭还要问加多少水的生活白痴而已。

从不曾为身为大学生而骄傲，但也未想过放弃这个身份。

用一个暑假的时间我才明白，原来我们唾手可得得一切在别人眼里甚至可望不可及。

你是大学生，自豪吗？

不用自豪，学会珍惜就好。

6.同学，你没有自己想象的优秀

我们读大学的意义在哪里，大概是看到夕阳可以想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而不是：真美，真的太美了，好好看……

这只是一个段子，只是这也是现实。

如果暑假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约三五好友喝喝奶茶看看电视再随便逛逛，那劝你去流水线看看，或许你会认识新的自己。

你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优秀。

但是，绝对比美颜相机里要糟糕。

最后提问：你为什么要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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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我只提了女大学生，为什么？

因为对于男生无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