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读到苏轼和唐寅各自的《一字诗》:
宋·苏轼:
一帆一浆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
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
明·唐寅: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
举头红日向云低,五湖四海皆一望。
揣摩一下,更喜欢的“一”,恁大的名气看来真不是白赚的,有真功夫在那打底呢。唐寅(1470年3月6日-1524年1月7日,字伯虎,后改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鲁国唐生、逃禅仙吏等,苏州府吴县人。明代著名画家、书法家、诗人)呢,也名声赫赫,但比起前者,稍稍查了那么一些。
上两首诗,实际各自有俩题名。前者也叫《回船一首诗》,后者呢也叫《登山一首诗》。不过,凭借笔者——一个普通文学爱好者——的直觉,推测“回船”和“登山”二词十有八九系后人所加。何故呢?一则不太符合诗歌这种题材给人的美学感受。诗这东西,不能太直接了,否则失去回味于咀嚼,滋味尽失,意义无存;其次呢,“登山”虽直愣愣,仿佛直直盯着美女看一样,不过还基本滋合题意。而以“回船”概括人的一辈子,就有点走回头路(倒退)的意思了,似乎不太合乎常理,不太合适作者原意。鼎鼎大名的苏轼老先生会留此小瑕疵吗?
那为何要加上俩词呢?盖古人笔下的《一字诗》实在是太多了——临时加一下,为了区分。就像村头的老张家一下子生了多胞胎,家人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各自取一个名字,尽管叫错的频率还是高。
的确,人这一生,像煞一场旅行,一场游戏,一番攀登,一番奋斗,一回搏击,一回探险,一出戏,一场梦·······“一”最大的提醒就是“唯一”,过之便不再能够返回,故而需珍惜再珍惜。于是,许许多多的呆着情趣的《一字诗》便出现了。尽管,“一”在汉语里除了笔画最简单外,还有第一,最好和饱满,满盈之意。
人生只一次,命运只一番。这就是为什么冒出如此多《一字诗》的缘故,以下随手拎出一些欣赏欣赏。反正也好理解,不许太多诠释。
唐代诗人王建《一字诗》:
一东一西垄头水,一聚一散天边路。
一去一来道上客,一颠一倒池中树。
清人王士祯《一字诗》: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清人纪晓岚《一字诗》:
一篙一橹一渔舟,一个艄公一钓钩,
一拍一呼还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
清人陈沆《一字诗》:
一帆一桨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
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
清代宋绩臣,道号太古子《一字诗》:
一蓑一笠一髯叟,一丈长杆一寸钩;
一山一水一明月,一人独钓一海秋。
清代才女何佩玉《一字诗》:
一花一柳一鱼矶,一抹斜阳一鸟飞,
一山一水中一寺,一林黄叶一僧归。
今人无名氏《一字诗 寄中秋夜》:
一夜一人一梦里,一颦一笑一回眸。
一轮桂月一江秋,一个相思一个愁。
···········
南唐后主李煜的两首《一字词》: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不过十个一字的一字诗还不是含“一”最多的,如果把元曲也算上的话,还有含二十二个“一”字的《雁儿落带过得胜令》(清代无名氏元曲):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苦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