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传》曰:常事曰视,非常曰观。凡以我谛视物曰观,使人得以谛视我亦曰观,犹之以我见人,使人见我皆曰视。
今天站在观察者的位置上深深地体会到了观者不语的体验。
语,论也。从言吾声。——《说文解字》
所谓的‘语’,是一种论点。那么只要是论点,就是表达着意识层面的判断和评价,就很难客观和中肯。不是说‘语’不能表达,而是这种‘语’的表达只能用来讨论和反思,不能用来代替心理治疗。
这种“观者不语”的体验最初来源于早期的咨询练习体验。记得当时和两位老师一起组建咨询练习小组时,每次顺位咨询,我给A老师咨询,A老师给B老师咨询,B老师给我咨询。每次A老师给B老师咨询结束时,我作为观察员反馈,我反馈的内容是:站在观察员的位置上,我的感受是什么,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怎么做。我不习惯去评判其他老师做的对还是错,还是不好,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咨询风格。A老师也没有太多的建议。但在我在跟A老师咨询结束后,B老师不是反馈感受和自己的咨询方向是什么,而是进入了跟A老师进行了咨询治疗互动之中,B老师好像在表达着他比咨询师更专业,似乎这种更进一步的治疗互动就能帮助来访者老师完成成长的转变。在这个过程中,我深深地感觉到咨询师的角色被侵犯了,非常的不舒服。于是我就把自己的感受表达了出来:“B老师,我觉得你这不是反馈,而是侵入了咨访关系之中,你似乎比咨询师更关心来访者的咨询效果。如果你觉得你更适合给A老师做咨询师,那么你可以选择呀!”然后顺理成章的,B老师给A老师做了咨询师,A老师给我做咨询师,我给B老师做咨询师。这当然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但在新的咨询体验中,我明显的感觉A老师在我们三个人之中专业度是最差的,他无法共情到我的感受,有点儿鸡同鸭讲。后来,我做出了一个选择,终于从那个练习中退了出来。
事后,我做出了一个觉察,我能感受到两位老师之间的那种黏连,我的边界感似乎更清晰,但因为这种清晰,所以似乎跟他俩互动时,有点儿像是一个局外人,像是一个观察者。可是,因为我同意了他们的那种黏连,没有遵循最开始的直觉配对,所以我还是被这种强大的黏连所驱动,共谋了他们的黏连。
我现在又进行了一个觉察:我不应该主动提出让更换咨询关系,毕竟这不是我的需求,可是因为觉察不够,被强大的驱力所驱动,付诸行动了。
而今天在新的练习小组里,又发生了这样的故事。在第二轮的咨询练习中,我作为观察员我反馈了我的感受,也表达了自己的咨询思路,如果是我,我会跟来访者讨论他在童年的亲子关系中总感觉自己很被动的,但今天却主动选择了咨询师,这种亲子关系和咨访关系是平行关系,去感受这两种关系里面的不同。
但另外的一位老师,又出现了跟之前练习小组B老师相同的模式,他开始质问来访者咨询好几次了,为什么反复出现这个模式。他在咨询结束了,相当于又开始了咨询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于是我反馈说:“我感觉咨询已经结束了,咨询师可以相互交流,但不能对来访者老师过度侵入”。当我提出这个意见时,来访者老师提出抗议,他说:“我想知道答案,我不在乎观察员是否入侵,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有些迷惑,我想抓住每一个机会了解我自己。”
我们小组进行了好几次了,我做过咨询师角色,也做过来访者角色,其他老师也做过咨询师角色,也做过来访者角色,好像在进行着这种咨询练习时,都没有出现这种过度黏连的情境,结束就结束了,反馈也是很清爽的结束。只有这位老师做来访者角色时,一方面来访者老师会主动索取建议,另一方面观察员老师也会自觉不自觉地进入这种二次咨询的情境,好像几双有力的大手想要把来访者老师从泥淖中拉出来一样。这有点儿像一个人遇到困境时,他给十来个好朋友每个人打了一通电话,每个人都给出一个建议,因为每个人的建议都是从自己的经验出发,所以建议甚至有可能是矛盾的。到最后,他还是没法从这些建议中筛选出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建议。就本质而言,他缺乏的不是建议,而是缺乏判断建议是否有效的能力,对,本质是缺乏判断能力。
心理是对客观现实的反映,心理健康的人是根据现实调整自己的认知,心理不健康的人是执念自己认知去修改现实条件。所以从这个视角出发,来访者缺乏的不是建议,而是缺乏灵活的认知能力。
作为观察员的角色,我第一次品出了观者不语的动力体验——来访者老师如果真的想倾听你的建议,他一定是会选择你做咨询师的,而不是在咨询工作之外,假装弱小而去博取廉价的关注。
观者不语,真心不容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毕竟,也有的新的觉察,算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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