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部。她的名字叫占礼。日本殖民朝鲜时期，她为了救父母，被迫成了日本人山田的小妾，受尽羞辱，生下一个儿子。1945年，日本战败，山田逃走，那年她19岁，带着1岁的儿子。
3.
儿子一天天长大，妈妈总是叹气。一天大姨来到她们家，比妈妈大十岁的大姨住在300里外的p市，是当地的富人。“占礼，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知道你也烦闷，一开始也不是你的错，但你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
占礼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便她是那么地舍不得儿子，还是被妈妈和大姨逼迫，跟着大姨离开了家里，离开了儿子。占礼觉得大姨比山田还可怕。
到了大姨家，大姨会让占礼给姨夫带来的客人们上菜。一天，一个面熟的年轻人盯着占礼看。占礼记得他第二次来。他看占礼的那个眼神让占礼很生气。当晚大姨告诉占礼，那个人姓朴，他的父亲曾经是独立斗士，和姨夫是熟人。大姨叮嘱占礼要说自己是没有双亲的，她的故乡也改成了几百里以外的别的地方，朴知道的占礼的情况也是如此。
一个月后他们举行了婚礼。婚礼前一天，占礼忧心忡忡，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恐惧。肚子上的妊娠纹，以及喂过奶的乳房都是无法抹去的痕迹。她想起朴那犀利的眼神。
不记得婚礼是怎么结束的。那晚朴抱着占礼，兴奋地说：“这么大的乳房…我妈说了，这样才能过好日子，孩子也好养。” 丈夫抽烟，但不喝酒。从单位回来就会看书。三个月后，占礼感到胎气，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儿子，想到发疯。占礼生下女儿，丈夫起名叫世燕。第二年，占礼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世真。
丈夫常常领一些人到家里，他们谈些什么占礼也没太留意。世燕三岁的时候，p市乱成一团，说是北边的人要打过来了。丈夫好几天没有回家。十多天后，当丈夫被人民军簇拥着回到家的时候，同周围人一样，占礼也惊掉了下巴。把整个p市占领的北部人民军的副委员长正是占礼的丈夫。
邻居们开始避着占礼。但占礼更无法忍受的是丈夫派来的人民军每天教四岁的世燕唱人民军的歌。早上天一亮就来一男一女，晚上太阳落山才回去，一天教一首歌。开始世燕还觉得新奇，学了两天，但后来就开始哭着抗拒。一男一女起初用饼干哄，但这招也失效后，他们突然转变态度，开始恐吓世燕。一天竟然在棍子上捆着一条粗大的蛇进来了，占礼和世燕吓得魂飞魄散。世燕全身发抖，拼命唱歌。那个男人时不时地用鞭子抽打那条蛇，蛇就会动一下，世燕就用更大的声音唱歌。夜里世燕发高烧，睡梦中吓得说胡话，接着第二天还得在蛇面前练歌。这样，四岁的世燕开始挨家挨户地去示范人民军的歌。
四个月后的一天，丈夫突然冲进家里，让占礼把所有的书都拿出来烧掉。“狗崽子们…” “我一定会回来。” “谁问起来都说不知道。” “今晚就搬到你大姨家。” “好好养孩子。” 尽管占礼一直在问，丈夫还是离开了。两天后，占礼听到了国军重新夺回p市的消息。
4.
供职于人民委员会的人一律被逮捕，连同家属。占礼被搜查的士兵抓走的时候，把大女儿世燕托付给大姨，带上了还没断奶的小女儿世真。她们被关进牢房。同牢房的女人们发牢骚：“捧着我们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竟然他们自己跑了。” “把我们变成这样不会有好下场的。” “把我们变成这样的就是你老公。”
占礼陷入深深的绝望。绝望的尽头是死亡。几年前本可以用山本的日本刀死掉的。丈夫因共产主义疯掉，那么这些人又是因为什么？互相抓，互相杀。如果是打日本鬼子还好，但都是同胞为什么要这样。大女儿世燕，二女儿世真出生时的生活多好。
占礼被叫去问话。他们问丈夫的行踪，怀疑占礼也带着特殊任务。世真在占礼的怀里不停地哭。不管他们这么问，占礼都说不知道，没有。为了孩子，占礼勉强吃饭，但没吃一半就想吐。她担心继续吃会把之前吃的也吐出来，只能作罢。奶水已经没多少。第二天也同样被问话。第三天她们被一辆卡车拉去别的地方。世真从那天凌晨开始拉肚，身子滚烫，已经哭不出声音，就像生病的小鸡耷拉着眼皮。世珍的衣服除了外面一件罩衫，已经都撕扯下来给世真当尿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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