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仙人岛归来，想起胡老仙人讲的那位女士的情况，我有点半信半疑。为了证实我便按着那位女士给我留下的地址，急急赶去。当我敲开门时，只见女士红肿着双目出来，一看是我，便擦了一把眼泪说：“先生你怎么才来，中午的酒菜我已备好，放在橱里，刚才又接到丈夫军营一封电报。”说着女士从桌子上拿电报递给我。
我一看，电报上写到：“丽丽，有要事，见报速来军营。”
“先生，这是封没头没脑的电报，教我速去军营，是不是我丈夫出了……”女士说到这大哭起来。
“丽丽女士，请你别哭，我就是为此事来的。”我安慰她说，“你丈夫昨天受了点轻伤，没有危险，养些日子就好了。”
“先生如何知道？”
我见女士十分疑惑，便问：“女士，上次你探亲在庙前给孩子买一尊佛像可有此事？”
“有，有。”说着她从床头孩子的玩具盒里找出一尊铜佛像，说，“就是这尊。”
“佛像是要供的，而你们不仅不供，还给孩子当玩具玩。”我接着说，“昨天早晨你孩子在床上玩，将佛掉在地上，所以你丈夫昨天从高空中掉下来……”
“先生，你说这可怎么办？”
“好办！”我说，“你将佛像供上，今晚烧上香祷告祷告，求佛宽恕，求佛保佑，今后初一、十五烧香，保你无事。”
“先生，你怎么知道？”女士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先生你怎么算的这么准？”
“不，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我一转话题，“好了，你准备一下供佛的事和明天去军营看你爱人。我不打搅了，告辞。”
“先生你不能走，等吃完饭再去吧！”她说，“酒菜都现成的，我这就去热。”
“你的酒菜我已经用过。多谢。”
“先生别客气，酒菜都在橱里，你什么时候用过呢？”说着她一转身就去开橱门，突然一惊说，“啊！酒菜怎么没有了，只剩空碗、空酒瓶了！”
“丽丽女士，不要惊，我已告诉你，是我和朋友们用过了，望勿多疑。”
“那你是怎样用的，我一直在家，并没见你来过呀？”
“此事请女士不要问了。以后自知。”说完我便走了出来。
“先生慢走，请留下姓名、住址。待我从军营回来定去登门拜谢！”丽丽追出来问。
“我是东山居士，你不要找我，有事我会来找你的。”说完我坐上人力车便去找富自伏。
富自伏三十多岁的年纪，中下等个，圆脸上配着一双并不太大的绿豆眼睛，见人先笑后说话。念过几年书，心眼多，是一个攻于心计，不见便宜不办事的人。他是学丝网印刷的，在一家印刷厂里当印刷工人，后又当了这一家印刷厂的业务员。
有一天富自伏找到我，说：“东山先生，我知道你朋友多，门路广帮帮小侄，给找点活干。”
我看他很谦恭，便给他找了两份印刷业务。又有一次他又找到我说：“大叔，我母亲要开个茶馆，开业时要印发一些彩色广告，请你帮忙。”
我便按着他的设计、要求，凭我的关系，在府城找到一家彩印厂，给他印了1000份，每份6个大钱，共计6000个大钱。茶馆开业前后散发出600多张，当我要富自伏付款时，他说：“刚开业缓几天。”三个月后找到他，又说，争取下月给。下月到了，将我领到他母亲的茶馆，他母亲雅南说：“东山先生，你帮助印的广告质量太差了。”说到这，她从办公桌上拿出1张，指着蓝色地上边有一处红迹说：“这是一；二，我的照片太小了，所以我不能付款。”
“照片大小不是你儿子设计的吗？这与印刷厂家有何关系！”我又问：“蓝地上有脏点的有多少？”
“大部分都有。”
“大部分是多少？”
“有几百张。”
“行，凡是有脏点的，你挑出来，有多少算多少，一分钱不要。”
“都发出去了。”
“不合格你怎么往外发呢？”
“我们等着用。”
“还剩下多少？”
“400来份。”
“这400份都有脏点吗？”我说，“你都拿来，我看看！”
“不用看了，都这样！”
“那好，你既然就能拿出一张，这一张不用给钱了。”
“发出去的600张都是。”
“那你就都收回来吧，都是都不要钱。”我果断的说，“剩下的400份我一定要看看。”
尽管雅南不愿意拿出来，还是将剩下的400份都搬出来了。我一看，这400份每包100份都原封没动。我便说：“这四包原封没动，咱们打包检查。”
我打开包，说：“你们母子二人往外挑吧，如果这四包都有脏点，说明已发出去的6包也一样有脏点。”
“我们是挑有脏点发的。”
“这就不对了，原包装用牛皮纸包封的，你们没打开看，怎么知道哪包好，哪包坏呢？”我有点讥讽的说，“难道你们有隔墙观物的特异功能吗？”
“你说这话没有用。”
“有用的是讲实际，那你们就挑吧。”
母子两人，又找来几个服务员，挑来挑去，只挑出二张略有脏迹的。
“这回没有说的啦！请付钱吧。”我说。
大概世界上无赖之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找出无赖的理由。雅南眼珠一转说：“经理照片太小，没按我的意见办！”
“照片是你儿子设计的。与我无关。”
“那你就找我儿子要钱吧！”
……
就这样，母子俩将我当皮球踢来踢去，已经二年多不付钱。我不能对印刷厂言而无信，只好硬着头皮从自己的腰包里将几年的积蓄拿出来还给印刷厂。
当我来到印刷厂时，别人告诉我，富自伏已被老板辞退，自己办了个丝漏厂，当了厂长。好不容易才在一条疙瘩胡同一个10平方米的活动房里找到富自伏，他正在刻字。我说：“厂长怎么自己刻起字来了？真是以身作则呀！”
“哪里，哪里！”富自伏自嘲的说，“徒有厂长虚名，其实只我一个人呀！看，斗室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不好意思。”
“你真是作茧自缚呀！”我打量一下他这个斗屋，“原来你当业务员的办公室里的办公桌也比你这个工作间大呀！”我很不理解，“业务员你不当，为啥要当这一个人的厂长呢？”
富自伏脸一红，掩饰说：“那是给人家干受人管，现在是自己干……”
我不好再说什么，便岔开话题说：“我那笔帐该结了吧！”
“大叔呀！我妈不肯给，我又给不起，叫我怎么办呀！”
“你们娘儿俩不要和我唱双簧了。”我十分不满的说，“打酒和提瓶的人要钱，你妈给不给那是你的事，我就是和你要钱了。”
“那好呀！”富自伏露出无赖的嘴脸，“要钱没有，随你便吧！”
……
我从这疙瘩胡同出来，回到东山书屋越想越感到生气。怎么对待这个无赖子。有人出过主意，让我硬拿他们的物品顶账。我想这样不好，原因有二，一是拿他单位物品我没有用；二是，硬拿物品时违法的，我不能干这样有理反而成为无理的事情。当然，到县衙告他，欠债者可以以财产抵债。可是，打起官司来打赢了不仅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要使用不少费用。也不值得……。
万般无奈，我点起信香，胡再生又将我领到仙人岛，见到胡三太爷说明原委，请老仙人指点迷津。
胡三太爷说：“你这笔钱我看是要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给。”胡三太爷说，“你又不想告状，这钱还能要来吗？”
“那可怎么办呢。”我说，“就请仙人施展仙法帮帮我吧！”
胡三太爷摇摇头说：“这事我不能管。”
“为什么？”
“因为你要破这笔财。”胡三太爷接着说，“富自伏像你说的那样，正在‘作茧自缚’到时自有报应。”
“怎么个报应法？”
“到时自知，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如此说来，今后我也不再去找他了。”
“这就叫财去人安乐。”胡三太爷说，“人有失亦有得，望先生把钱财二字看得轻一点。”
“多谢胡老仙人的指点，我的心情已坦然的多了。”我遂问，“但不知富自伏为何要得到报应？这恐怕不是天机吧，望道其详。”
“第一，其父是一个游手好闲，干的是欺、诈、拐、骗的勾当；第二，其母名开茶馆，实际干的是勾引少女卖淫的暗娼；第三，富自伏本人则贪心太大，不讲信用，特别是他的名字自伏二字是自缚的谐音，所以此人早晚要自缚其身，遭到报应。”
听了胡三太爷之言，我不觉汗颜。尽管富自伏有负于我，但，我还是想救一救他，便问：“胡老仙人，难道就没有办法解救他了吗？”
“办法到有。”
“什么办法？”我急着问，“请胡老仙人告诉我！”
“第一，改邪归正，不引良为娼，不再去作亏心之事。”胡老仙人右手搬着左手指头说，“第二，凡过去得到的不义之财都退回去，找不到主的，将骗、宰的钱施舍出去作善事；第三今后不再作亏心之事；第四，特别是一年前，有一位农村的老农民，进城给老伴买药，误入雅南的‘香茗屋’，一是感到新鲜，二是也走累了，便坐下要了杯茶，认为喝杯茶能用多少钱。喝了两口这位老人家喝不好茶的味道，便说‘有凉水给我来一杯解解渴就行。’雅南马上送上一碗凉水。待老头喝完要走时，一算账是300个大钱。”
我打住胡老仙人的话说：“这雅南也够狠的，后来那老农民怎么办了呢？”
“唉！可惜呀！”胡三太爷说，“那老汉一听跟他要300个大钱，当时就傻了，便问：‘你们这是什么地方，坐一会喝碗凉水就要300个大钱。比强盗都厉害。’雅南一摆手叫过来三个打手，撸胳膊挽袖子，一边威胁一边动手动脚，雅南上来就是一个嘴巴子，打得老汉两眼冒金花。老汉无奈只好跪地求饶，最后将身上仅有的为老伴买药带来的180个大钱如数给了雅南，才放老汉走，这老汉药没买到，钱没有了，回到家一着急上火便一病不起，不久老两口就双双死去了……”胡老仙人继续说，“这老汉冤魂不散，便每天晚上在他香茗屋前后游荡，不时发出哭泣之声……。”
“我去找他们母子俩人，劝劝他们改邪归正，并给死去的两位老人多烧化纸钱，不知可否？”
“吾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胡三太爷说，“可是他们母子已经陷得太深，恐不能自拔。”
“那我也要去一试。”说着我告别胡老仙人父子。
正是：为救沉沦迷路人，
不计前嫌献真心。
若问雅南母子得何报应？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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