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平凡人的平凡事

作者: 宋宋的白银时代 | 来源:发表于2019-08-18 12:49 被阅读20次
《回答不了》封面

我是一个情感细腻、内心敏感的人,这样的人遇到任何事总会比其他人有更多更深刻的感受。他们难免会在某些时候觉得疲惫不堪,因为思绪过多、因为一些不如意、因为无法做到完美,从而产生内心的冲突以及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感受。但也不全是坏事,他们也会对自己有更深更广阔的生活体验感到庆幸和安慰。

与那些性格豪爽、大不咧咧的人不同的是,我常常被细节征服,无论是在真实的生活中、还是在小说、电影、文章里,那些细节让我感动、让我难忘。

多年前,朴树跟高晓松演出回来,车行驶在半路上,朴树突然说:“停车,你们把我放在这,我要看夕阳。”高晓松吃惊问道:“那我们走了,你在高速公路边上怎么办?”朴树依然要下车:“你先让我看夕阳。”后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回家的。

我特别理解朴树,有时候你就是想放下手中的事去欣赏大自然的美。沉浸于大自然的感觉让你愉悦,让你陶醉。看夕阳缓缓落下,也许你就能体会到生命的美丽和易逝,感觉到生命的质感。

我刚刚看完一本漫画《回答不了》,里面有11个生活中的小故事,有关亲情、爱情、友情、孤独、衰老、工作、梦想……它讲述的是平凡人的平凡事,许多只是片段,不构成完整的故事,但却令我着迷。漫画中的细节呈现出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还有那些引人深思的留白,也许很多读者都会从中看到自己。因为这些细节,我无法不被征服,不被感动。

一个姑娘喜欢上妹妹婚礼上的伴郎,伴郎也对她表示了好感,可是他在美国,并且比这个姑娘小两岁。晚上睡觉时,室友安慰她说,你就是年纪大一点,没事的呀,年纪越大,至少我们积累了越多的经验嘛。姑娘却说,我怎么觉得,年纪越来越大,我只是积累了更多被浪费的时间。

老关68岁,他的理发店经营了25年。他老婆在12年前就死掉了,出殡那天有一个老头远道来哭,比老关伤心,老关使旁人问,叫“张新民”。老关想起,是几十年前和妻子谈过恋爱的人。老关从此不爱在家待着,白天晚上都在店里。

薇薇是老关看着长大的邻家女孩,美国读大学回来却失业在家,精神萎靡,她躲起来,不肯出门。有天她来到老关的理发店剪头发,老关说:“小姑娘长得蛮好看的,就是不爱收拾。”薇薇走的时候,老关喊了一句:“以后别来我这了,去外头那些时尚的大店里。染个头发,烫一烫什么的。”薇薇红了脸。

J今年26岁,胳膊上有夸张的纹身,他是设计师,也是说唱歌手,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说:“我觉得成年人吧,能够做一点儿戏的事情,并且通过这个赚到钱,是一件挺奢侈的事,很难得,对吧?都必须混在那些报表里才算是成年人啊?”他和女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工资不多,演出也没什么收入,后来住一起,租住在一个逼仄的老房子里。

有一次洗澡,他发现沐浴露特别稀,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往沐浴露里面灌水,为的是能用久一点。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是他觉得自己要努力了。老房子里的热水器有问题,水忽冷忽热的,他后来摸清了规律,那热水器每隔40秒就会暴热一次,只要避开那一下就好。女朋友对别人讲:“我洗澡的时候,他会在外面每隔40秒喊我一次。我觉得这就是爱情里面美妙的事,以前想不到的。还有冬天洗澡,不是会换拖鞋穿厕所里的凉拖的吗?我洗完澡出来,会发现外面那双棉拖鞋的方向被摆正了,你可以裹着浴巾直接穿进去。虽然别人可能觉得做作吧,但我觉得他是在努力,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对我好。

Antonio是某证券公司华北区销售总监,单身2年。他说,谈恋爱,或者说以“爱”的名义栽培一段稳定的性关系,对我来讲没有那个必要。我觉得恋爱中相互照顾的成分,远远不如互相迁就和相互干扰的成分多,我自己将自己照顾得挺好,不需要另外的人。

他说,自己解决很高效,抒发完情欲,又可以礼貌地面对女性,同时把更多精力用在工作上,而不是企图和女性发生关系上。现在好看的蠢女人太多了,你很难发现有完全值得把自己的生活所得与之平等分享的魅力女性。

他说,我觉得家是为了那一年中只会发生一两次的失魂落魄的时刻所准备的大本营。失落了,失败了,还好有个家可以回。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想回家,我想要一直不失败。考虑到我们最终都会变老,到最后,可能我们的追求都会回到婴儿时期最基本的需求,也就是活着、有人陪伴、安全感……不过还是要多赚点钱,穷的话,再多儿女,再团团圆圆,你也是老无所依的。

一个做建筑的老头,一辈子也算术业有专攻。他说,我总认为,人,要找到一件喜欢的事,这件事本身就会替你解决很多其他问题:人际关系的问题,吃饭的问题,结婚生子的问题。人没有什么想干的事,那就只剩下消遣。消遣也得挑点好的,你要是没有一点自觉,那就是坦然接受了一套“下策活法”,中策都谈不上。

刘晓军刚来北京的时候,做过粉刷工,也干过搬家,现在送快递,收入远胜之前。他觉得自己不是底层,他下面还有好多层。几个朋友在东莞,算上加班一天12个小时,工资才四五千。

刘晓军和老乡华哥住在一起,华哥教晓军把朋友的生日注在日历上,到时用微信发祝福,让人觉得窝心,比逢年过节的祝福好,比平时请吃饭的性价比高。后来华哥回老家做生意去了。晓军暂时去了快递公司提供的住处,他东西不多,好打发。搬去的第二天是晓军的生日,当天是个休息日不用上班。华哥不在身边,他打算坐着地铁在这个城市里四处转转。他在北大东门站了好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溜进去参观。观察到只要在门卫登记证件就行,他庆幸自己平时经常去网吧,有随身带身份证的习惯。北京风大,他绕着校园走了两三个小时。他在一栋教学楼前犹豫了半天,仔细审视自己,觉得他穿的和学生差不多,就溜了进去,找了间教室,坐在后排。晚上回家,因为白天吹了风,他特意打了个出租车。他看到四环上公交车里挤满了人,他得出结论:这个社会不止上中下三层,没那么简单,还有好多好多层,自己其实应该在中间那几层。他没有收到祝福短信,华哥也没有。晚上临睡前,他听了首温岚的歌曲《祝我生日快乐》。

为什么我会挑出这些细节写出来?我想表达我的感受、我的共鸣、我的惊奇。曾经有人问霍金,人世间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霍金说,是遥远的相似性。如果你从漫画中看到自己,一定会有这种感动。

至于这本漫画为什么叫做《回答不了》,也许是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道无法回答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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