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学校要在高一年级组织一个最美高中生的比赛,是淮河中学的传统项目。分笔试和情境表演两个环节,每班三个人参赛。你看看带两个人一起去吧!”
“申老师,要不你推荐两个人选呗。”小河心想这事情有点麻烦,高中了,大家都不大愿意主动参加什么比赛,尤其是还有情境表演环节。还是从老申头这领了圣旨去比较好,万一自己去请同学,请不动,那岂不是没面子。
“李长淮吧,他是团支书,班级活动他要带头,另外一个你自己挑。”
“陈光杰怎么样?他是学习委员,笔试之类的应该难不倒他。”
“可以,这是通知的原件,你们研究研究上面的要求,好好准备准备。”
吴小河从办公室回到教室,刚好看到陈光杰在讲台上发作业,便顺手将比赛通知传给了他,“申老师选了你我和李长淮,我们三个代表班级去参加一个比赛,等会儿看到李长淮你跟他说一声。”“好”,眼神熠熠发光的陈光杰是从大庙乡考上来的,中考分数年段第一名,深得老申头的喜爱,但他为人非常谦虚,并没有任何高冷、不羁、孤傲这些所谓的学霸特质,而且他只要一走路头就会不自觉地歪向左边,看起来有些小滑稽,又让他添了不少亲和力。同学们都说可能是学霸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脖子不堪重负。
白天一天的课,课间休息时间也很短,三人团也没机会碰头。晚自习之后农村住校的孩子一路涌向寝室,县城里的孩子纷纷涌向校门。教室里的灯一间间熄灭,一阵嘈杂之后,校园终于复归于难得的静寂。顶楼高一(6)班教室的灯光仿佛是静寂中叛逆的孩子,又似夜空失落的星。三人团围着讲台讨论比赛的事情。
“笔试内容主要出自学生手册后面的细则,还有一部分来自《礼仪入门》的校本教材。”吴小河将打听来的消息分享给队友,“这么多内容都要背吗?我不太擅长文科。”李长淮有些抗拒,“题型你打听了吗?”陈光杰好像在找突破口,“选择和简答,不过我没借到上一届的试卷,具体情况不清楚”小河补充道,“理解为主,没有填空题应该不用死记硬背”陈光杰得出自己的对策。
“你们还走不走了,几点了!”管理自行车库的刘阿姨拿着手电筒寻到教室门口,“车库要锁门了,还有两辆车是你们的吗?”“是!”吴小河和李长淮异口同声并下意识地看了彼此一眼。“那就先把资料抽空看起来,周六中午放学我们互相提问。我也要回寝室了,你们早点回吧!”陈光杰看了吴小河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李长淮脸上,“我先送她回家再回”,李长淮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光杰,好像这件事情与吴小河无关一样。“没事的,我家不远的,骑车十分钟就到了”,在那个自行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年代,测量县城距离的方式就是骑行自行车的时间。“大晚上的女孩子别逞强”,刘阿姨有些不耐烦,“还是让他送你吧!”刘阿姨是高中一个物理老师的爱人,看自行车库赚些小外快也是学校默许的。
“我哥哥结婚了,在县城安了家,我住哥哥家,我往淮河大桥去,路过玉带桥,刚好顺路送你回去。”李长淮说话时像刚才看着陈光杰一样并不看着吴小河,两眼直视前方就像对着空气在说话,只是嘴角比刚才多了几分浅浅的笑意。有趣的是还没等小河开口,他便把她想问的话先答了出来,这让小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我见过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更是让小河摸不着北。都同学快一个月了,你说见过我。瞥了一眼李长淮的侧脸,等待他揭晓答案。
“我认识你的车”,小河的自行车被同学们戏称为黑色风火轮,车身通体黑色,车轮不是细铁丝而是黑色的塑料做的,车轮侧面看起来像橙子的横切面,很有艺术感,但也正是因为塑料车轴,所以这个车后座并不能载人。当时这辆自行车要四百多,是爸爸送给小河的生日礼物,在一百多块就能买一辆不错的永久牌自行车的年代,吴小河的风火轮显得又贵又不符合家庭实用的需求,故而整个县城里没有几辆。
“初二时我到县城来参加英语竞赛,竞赛场地就在淮河中学,我看见你骑了这辆车。”虽然吴小河很想说那次竞赛她拿了县里一等奖还被选中参加市里竞赛又得了二等奖,但又觉得李长淮应该并不是为了想知道竞赛结果说这番话。可是……“不,不要自作多情。”吴小河告诫着自己,但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她又开始耳鸣了。“哈哈,这辆车看着很别致,但是不实用,只能自己骑,后面不能载人的。”半天吴小河才接上这么一句话,觉得只有将注意力转移到风火轮上才不会让自己感到尴尬。
骑了三年多的路线,竟然头一次觉得十分钟的路程竟是这样短。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老申头带着其他同学上班会课,三人团一起前往阶梯教室参加比赛。“中午的笔试挺简单的,情境表演要怎么操作”长淮充满自信,“据说先抽签,准备十五分钟,然后按照抽到的情境自己编排一个小品,可是我手气一向不好,陈光杰还是你去抽签吧!”吴小河有些小女生的担忧。“没问题”学霸很给力!
“甲同学忘记带尺子,想问旁边的乙同学借,可是乙同学不在座位上,甲同学擅作主张拿了乙同学的尺子,乙同学回来发现尺子不见了,丙同学目睹了全部过程。请问甲乙丙三位同学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这什么情境!担心了一个星期还以为有多难。幼稚,当我们小学生!也没有给人物关系设定,拿就拿了,回来说一声还给他就是!两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丙参演。”长淮半开玩笑的样子一点都不高冷,“你这位同学怎么学的礼仪规矩,把学生手册抄十遍!话说也不是不可以,那班长我回去了,你和李长淮两个人就够了!”陈光杰一副假正经的模样也和平时判若两人。十五分钟的时间,三人团“认真严肃”地完成了一出正剧,擅作主张的李长淮是班里的刺头,性格温和的陈光杰胆小怕事,爱打抱不平的吴小河挺身而出,最后李长淮诚恳认错,三人最后化干戈为玉帛。
演完了,第二名。“我们已经够假了,还有比我们更假的!”说完三人相视哈哈大笑,大笑的陈光杰头更歪了,而吴小河也是第一次发觉露出两颗小虎牙的李长淮笑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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