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到今日已经过了整整三日了。而这三日里正好诠释了“谷得雨而生”的意义。 雨生百谷、生柳絮、玉米、杏子以及一切朝气蓬勃的事物。它在春夏之交降下,是一次珍贵的恩赏,是育苗茁壮的预示。
谷雨之后,每到凌晨五点多,就能听到隔壁邻居家拖拉机出动的轰动响声,那声音在泛白的天空下,拉响了农种的序幕。父亲和母亲礼完晨礼,就早早的出了门,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固定的时间。饭菜做早了,他们迟迟不见回来,于是就会变凉,再热也就变了味道;饭做晚了,他们又着急忙慌的,随便吃几口冷的东西,就又走了。正如今日下午,我擀了母亲的最爱吃的面,可是把面下到锅里,她却又不见了,等了半晌,面坨了,她才回来。
这是四年以来,第一次能够在农忙的时候待在家里,才知道这几天是真的忙。往日里,父母总会跟我说:现在撒都是机器化,种玉米一点也不费人,我也竟傻傻的信了。可是,这三日看着他们早出晚归,狼吞虎咽的吃饭;再看着他们身上的泥土、手上突生的倒刺,便觉得越发的疼惜他们。
然而,更令人觉得心疼的是母亲每每回来都要问一遍我的考研结果。我不用想都知道,她一边忙着跟土地打交道,一边担忧着她最疼爱的女儿,希望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能陪伴在我的身旁。这让我想起了等高考成绩的那一天,她一整个早上都在睡觉,等到听到我“哇”的一声时,她直接光着脚从门里蹦了出来,二话没说,结果也没问,就抱着我开始安慰了起来。事后,她告诉我那天早晨之所以要睡一个早上,是害怕最终结果不理想,所以打算把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全部腾出来,好好哄我。
其实,在小学、初中、高中直至大学这十五年来的每一次具有决定性的考试之后,我和她的状态就是龙应台“目送”里那篇文章的尾声的场景,都是“父母和子女一场,就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背影着她的渐行渐远”。只是,这目送是母亲看着女儿的背影。她对我是“女行千里母担忧”的款款深情和不舍,而我对这样的情谊虽抱有歉疚之心,但在选择的时候,总是会自私的选择远离家乡。
就像如今,他们虽然也渴望我能回到与他们血浓于水的故土,但是由于我的坚持,他们只能支持女儿的心意。 有那么一些瞬间,我试图说服我自己回到这里,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而当我做不到时,我发现我的自私之时,我越发的感动对他们感到愧疚,越发的疼惜他们,更对自己目前无所事事的状态深感厌恶。
我也多次向他们表明自己的举意,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用祂所供给的赡养他们,带他们一直向西旅行。他们虽然应着,但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知道,连迁移至只与这块土地相隔三十公里的的城里都不愿意的两人,又怎么会去往几千公里之外的世外桃源。外边再好,在他们眼里都不及这里的山、风、牛和土地,以及祂的那座房子。
说来也很感动和赞叹,从前他们不是很在意我所在意的神圣力量,对那房子也没有多大的情感,只是现在他们的心灵和行为倒是比我还真诚,那天母亲还提醒我在:你最近的状态像是自己能够决定所发生的一切似得。
今生今世,不管是祈望向外追寻梦想还是把他们带离他们热枕的这片土地,其本质都是自私的行为。但我看得清,我知道自己做不到留下,也做不到不管不顾,所以只能对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牺牲深感歉意和疼惜,并为他们祈求那菲尔道斯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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