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从“谜”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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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家诺姆·乔姆斯曾建议将我们所未知的事物分为“问题”和“谜”。

当面对问题时，我们可以不知道其解法，但我们有思路，有不断增加的知识和对我们所寻求内容的大致想象。

当面对谜时，我们只能干瞪着眼，心怀惊叹和迷惑，甚至还不知道它的解释看上去应该是怎么样。

显然，与人的心智和意识相关的事物就一直属于“谜”的范畴。

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心理学纯粹只是形而上的问题，从柏拉图，墨子到笛卡尔，以及更近一些的冯特和弗洛伊德等人都提出过自己的理论假说。

这些理论都建立在先贤自以为正确的假设之上，不过是用一种形而上学代替了另一种形而上学罢了。

所以一说起心理学，大部分人总是会露出听到某种神秘论时候的神情，“嗯…额~好吧…”

直到二十世纪后，神经科学和分子生物学的巨大进步，才让以科学方法研究心理问题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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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人太复杂，我们先来谈一谈机器人。

越来越多的科幻作品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机器人，从1920年卡雷尔·卡佩克在他的剧本中第一次使用Robot这个词以后，剧作家们就驰骋想象，不断地使用这个概念。

艾萨克·阿西莫夫的《我，机器人》中的斯比蒂、俏蒂、戴弗，《星球大战》中的R2D2和C3PO等，都是耳熟能详的Robot形象。

更别提近几年出品的《黑客军团》、《西部世界》、《真实的人类》，在这些作品中，人与机器人已经是共生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科幻作品中有那么多机器人，生活中却一个也没有呢？

虽然人工智能突飞猛进，装备线上早就有各种机械手臂，很多人家里也许也已经有圆环形的扫地机器人滚来滚去，但似乎都和影视作品中那些酷似人类的机器人相去甚远。

之所以到现在还见不到真正的像人一样的机器人，并不是因为以机械方式重造人类心智是一个错误的想法，而是因为我们人类日常处理的工程问题，要比登陆月球或测序人类基因组要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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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哈姆雷特感叹“人是怎样一幅杰作啊！理性何其优雅！才能何其博大！形体和移动又何其简洁而令人钦叹啊！”的时候，我们该敬畏的不是莎士比亚、莫扎特、爱因斯坦或贾巴尔，而应当是4岁幼童在他人要求下，将玩具放到架子上的简单行为。

普通人对不普通的事情感到惊叹，智者对平凡之处感到伟大。

试图模拟人类自身的机器人难题包括人类的简单能力：视物、行走、抓握、思考有关人与事的问题、计划如何行动。

就说现在人工智能中非常热门的一个分领域，视觉图像识别技术，就耗费了人类多年的精力。

从大家最熟悉的二维码、条形码等应用我们可以轻易地发现，人工的设备适用于易于识别的、规则的世界，但应付不了这个杂乱无章、毫无规则的现实世界。

我们的心智就如一套设计良好的系统，其组成部件就像黑箱。

我们用来思索世界的这套设备没有能力审视自身，或审视我们其他的设备，来理解这个设备是如何工作的。

这使得我们几千年来成为一种幻象的牺牲品。

我们会认为，人类心里内部的运作源自某些神明力量、神秘物质或全能的本源。

但是，无论是认为心智是灵魂、是一种特殊的物质、或者是能量场，都没有解决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心智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平克说，心智不是大脑，而是大脑所做的事情。

因此要理解心智如何运作，并不在于解剖神经元、荷尔蒙、神经递质本身，因为心智不但不是大脑，甚至不是大脑所做的任何事情，心智并不包括新陈代谢脂肪并释放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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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努力保持这样一种态度：不把东西神秘化，也不把事情简单化。

对于心智这件事情，当代科学正在努力将其从“谜”转换成“问题”，而所用的工具，就是综合了“认知科学”和“进化生物学”的“进化心理学”理论。

一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认知革命，它以信息和计算解释了思维和情绪的机制。

二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进化生物学革命，它用复制器之间的选择解释了生命体的复杂适应性设计。

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力量极其强大，认知科学帮助我们理解心智如何的以运转以及我们拥有什么样的心智；进化生物学则帮助我们理解我们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心智。

进化心理学的任务，不是评估人类的本性，而是以最少的心理学假设，结合生物进化的理论，解释尽可能多的客观事实，将我们所了解的人类本性与我们所掌握的世界是如何运作的知识融会贯通起来，用科学的手段为人类提供令人满意的洞察力和认知。

一切无关道德评判，仅仅是专注于科学假设、推断、观察和分析。

进化心理学将演化和基因本体论作为切入点，从心理学最底层的理论架构讨论心理学的复杂原理。

较之格式塔学派或者行为主义学派那种将神经中枢视为“黑箱”的做法，进化心理学既借鉴了神经学工作者从单个神经元和神经环路的运作机制入手来理解复杂心理活动的方式，又没有忘记人类心智的整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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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以上背景，让我们试着给出对心智的认识。

心智是一套由计算器官组成的系统，它经自然选择的设计来解决我们祖先在茹毛饮血的生活中所面对的那些问题，具体包括：理解和操控物体、动物、植物以及其他人。

心智就是大脑所做的事情。

具体而言，心智是大脑加工信息，而思考也是一种计算。

心智的组成部分是模块或心理器官，模块的基本逻辑是由我们的基因图谱所规定的。

我们祖先所碰到的各种问题其实是他们基因所面临的一个大问题的一些子任务。

这个大问题就是以最大化的数量将基因复制到下一代。

……

以上的每一个观点或许都会被证明是错误的，但那都将会是进步的过程，因为，我们传统观念太过于乏味无趣，以至于都不值一驳。

我们依然没有把握人类对心智如何运作究竟知道什么，值得欣慰的是，人类终于试着开始将心智从“谜”到“问题”进行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