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似乎开始就对我带有敌意。
那天早晨,我刚到老公这里的第二天早晨,我去卫生间洗漱,看到有一个女人也在卫生间里洗漱。我诧异。这工地上怎么会有女人?从没听老公说过。而且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一般普通的干活的人,与工地灰土狼藉的格调严重不符。染的黄色大卷发,粉色丝质睡裙,大白腿露出一大截,脚指甲涂得鲜红。
卫生间里间是厕所,外间是洗漱间,她对着镜子正描眉擦粉。我走到门口又不好退出来,心想跟她问声好,看她丝毫没有理我的意思,我张了的嘴又闭上,假装去里间厕所,从她身后走过去,哎呦,香气袭人。忍不住偷偷瞥一眼镜子,弯弯的眉,一张白脸。是哪位工友的老婆吗?那些出苦大力的打工者不可能有这样的老婆吧。我马上想到是黄工的老婆。
老公嗤嗤笑,说那女人是驻地食堂做饭的。那她在你们这住吗?
是啊。
这房子里总共住几个人啊?
三个。我,黄工和她啊。
老公很随意的说着。我感觉有点奇特,一所房子里住着三个单身的人,两男一女,并且住了半年之久,共用一个卫生间,而且这女人多少有点妖艳。老公看出我的疑虑,有点不高兴。说我乱猜疑,说人家是正经女人。
住在一起,出出进进,免不了见几次面。出屋碰见了,卫生间碰见了,点点头,我对她微笑,她从来都板着面孔,难得见笑容。一天,我洗完衣服,发现没有衣服挂,那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去她屋敲门,门打开,扑面一股烟味儿将我呛一个趔趄,屋里烟雾缭绕。我说明来意,她手指夹着烟卷儿递给我几个衣服挂。
我跟老公说她抽烟,老公说知道。
有天晚上,我从食堂回来晚点,看到她从我们屋里出来,穿着及其暴露,白色睡衣,那短裤短得露屁股尖儿,两根线的小吊带,看到我声也没吱,梗着脖子一扭身儿进了她自己屋。我只注意她的白胳膊白腿儿,忽略了其它,就在她关门那一瞬间才看清她胳膊下夹着一条烟。我顿时火冒三丈,质问老公,他三言两语将我熄了火。说咱食堂师傅偶尔有事,不得找人家帮忙。人家又不要钱,人情不得还。可也是,我又不能常在这。我说还真得她解你燃眉之急。他气得狠狠瞪我。
有几次晚上,我听见她站在门口儿跟黄工说话。黄工与老公隔着走廊门对门,但那房子晚上回音大,他们说话轻一句重一句听不太清楚,那压抑着的咯咯咯的笑声倒听得真切,忍不住想骂两句。有时听见黄工送她东西,她推脱几下子,听见塑料袋哗啦哗啦声。大概是地瓜干或是大枣核桃之类,黄工老家盛产,媳妇经常给寄来。之前他也送过我。然后听见她回屋,啪嗒啪嗒拖鞋声,轻轻关门声,咔哒落锁声。
老公这时总是翻几个身,骂黄工贱。说那娘儿们一点亏不吃。
我趁机多问几句,他也愿意说。那女人老家在外省,单身,没有孩子。听说年轻时非常有姿色,在大城市被人包养过,很有钱,不知怎么就落得在这山沟里做饭的营生。他一说我才想到,那女人确实有点风韵,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眉毛眼睛都纹绣过。每天早晨她都站在洗漱间镜子前细细描画。耳朵上戴的饰品总是换花样。不知道她年龄,看她脸上的皱纹比我不少多少,应该有五十岁左右。不知道她名字,因为老公和黄工都称呼她为那娘儿们。一直到我回家,我也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我也并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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