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棚搞乱了四季之后,东北地区家家户户上的饭桌上,招人稀罕的西红柿便成了一年四季的常客。
如果把时光倒流个三十几年,东北人想要吃上一口西红柿,得到小孩子们放了暑假之后的事情了。
大地里的西红柿,不到阳历七月底,八月初是根本成熟不了的。
小时候,最期待的一件事情,就是数着手指头,等着盼着放暑假。
每个暑假假期刚开始的那几天,干得最果断最坚决最不手软的那件事情,一定是集中火力,打一场“歼灭战”。
就是把老师留下的作业全部写完。
剩余的时间,便是一头扎进住在农村的姥爷家。
除了可以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野马,满山遍野的“跑疯”之外,最主要的兴趣,便是一头钻进一眼望不到头的香瓜地和西红柿地里,对着满地的香瓜和西红柿,挑挑选选大饱口福了。
当然,最享受的就是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能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的一种只有在农村,才可以吃到的美食——一种只施农家肥,且不喷农药的苞米。
姥爷在自己家的房前屋后开的两块儿“小片荒”,只种两种食物。
一种是向日葵,一种便是我最喜欢吃的苞米了。而且,“小片荒”所用的肥料,都是姥爷从自家的猪圈和鸡窝里起出来的肥料。
印象中,园子里的向日葵,好像从来都没等到完全成熟,就成了我们几个孩子手里边掰,嘴里边吃的“毛嗑儿”。
“毛嗑儿”颜色灰白,被一层薄薄的软软的绒毛包裹着,完全没有成熟之后的葵花瓜子硬壳上的黑白条纹。嫩嫩的表皮里面的果粒的水份充足,在口腔里面弥漫着的是那种淡淡的甜味儿。
城里的孩子,对农村所有的东西都稀奇。特别是对可以满足肚子里面“馋虫”的需求的东西,更是下得了狠手。
护犊子的姥爷,总是笑呵呵地瞅着我们几个孩子“搞破坏”,从来都是只乐不说。
即使孩子们的嘴再馋,手再欠,也没有人对没有成熟的苞米下手。
略带一丝丝甜味儿的苞米乌米,我是真下不去嘴。但是,在胆子相当大的表哥嘴里,却“被香”得不得了。
相信一线大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亲眼见过不施化肥,不喷农药种出来的苞米。
见,都不曾见过,就更不要奢望能够吃上了。
住在吉林市这座三线小城儿的好处之一,就是不但可以见,而且,还可以吃上这种既不施化肥(只施农家肥),又不用农药的纯绿色苞米。
如果运气足够好,还可以实现吃纯绿色苞米的自由。
单纯论颜值,这种苞米的长相,的确是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入口之后,苞米粒儿在你口腔爆浆的一刹那,你瞬间就会给什么叫香,什么是甜,赋予一种全新的定义。
活了几十年,最值得炫耀的资本,就是攒下了几个农村哥们儿。
每年一到了苞米成熟的时候,几个农民铁哥们,准时准点儿地会把自己家园子里特殊种的,主要是留给自己和市内的亲戚朋友们一起共享的这种纯绿色苞米送过来。
情意无价,情义无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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