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员散记
其一,是一位聋哑人。除这一点外,实际上是一位阳光帅气的小伙。年龄二三十岁之间,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看上去是经常运动的,健康有力。“未话”先笑,憨憨的,裂着嘴,唇角上扬,露出整齐的牙齿。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春天吧,或是初夏。出于好奇有意找他聊,通过手机打字,简短的交流。那时他来惠州不久,送外卖才三四个月,每月太概跑三四千块的样子。我听了说,有点少啊。可他并不因此苦恼,仍然很开心的样子,每天跑在路上。刚认识那会,偶尔微信聊两句,不过是说说跑腿的事。他说收入有上升,目标努力中。之后又来过两回。只是近来,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跑外卖?
其二,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年纪大概也在二三十岁之间,长得还挺漂亮,纯朴简洁,眉清目秀。虽然常在外面跑,但脸皮还很白,应该是做了防护。那时我也有想去跑腿的想法,就向她了解。主要问收入情况怎么样。她说,一般都有八九千。我想:真是可观。不过,她说都是因为跑得很熟,取送两便。
近来还来过两回。她与大多着急忙慌疲于奔命的身影相比,显得从容轻快多了。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她将朋友圈屏蔽了。我也就没怎么去关注。
其三,一位四十上下的女人。之前有写过。走路一跳一跳的,身体有点斜着往前奔扑的样子。个不高,有点瘦。常见穿一身蓝色的衣服,感觉不怎样干净。在春天的时候,戴一个有舌的厚帽,口罩是常戴的。最近两回,口罩退下来,才见到她的真容。不是我有意奚落她,脸上坑坑洼洼,跟之前只见到她不佳的身形差不多相符的印象。貌不惊人。每次来,车随意一停,急忙忙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帅哥,36栋啊…”拖着尾音。每回都是这样。招呼我帅哥,报上要送的房号,跟着一跳一跳的斜着身子挤进去。看着她像有点不听使唤的两条腿,急忙的背影,真担心她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但是,她给我的感受是乐于跑腿,大概是收入还可以。至少,满足了她的需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是一个好的年代。
其四,是一位小伙子。昨天晚上,确切的说是今天凌晨,五点刚过。这个点出入的人是极少的。小伙子拎着外卖过来,进去后我在想:这个时间叫外卖,是吃宵夜还是吃早餐?宵夜太晚,早餐又太早。让我搞不明白:点外卖的家伙干什么的呢?这么晚,不睡觉的么?等他出来,问小伙子,当然他也不知道。我就问他自己,怎么这个点还在送外卖?通宵?专职?
小伙子说是兼职。既然兼职,那你不用睡觉,白天怎么上班啊?他说想跑就跑咯。原来白天并不用上班的。也就是说,他不是兼职,跑外卖是他的唯一工作,主要收入来源。干嘛不白天跑,这么晚不困的么?我又问。小伙子说,白天会晒呀。不想晒到,才晚上来跑的。问他一天能跑多少钱?他说,不像他们死命跑,跑一两百就不跑了。我看,这是一个比较爱惜自己的小伙子。这让我想到新来的同事,刚高中毕业准备复读的学生。有天他拿一个小瓶子往手臂上喷。问喷的是什么?他说是防晒霜啊。岗亭不是晒不到太阳的吗?我奇怪。他说,晒到一点点,防一下比较好。好像是晒黑了就不美不帅了。现在是秋天了,想想高中生真的会保养啊,呵呵。
其五,一位中年大叔。骑一辆破旧太子摩托。车头撑一顶伞,那伞破荒得只剩半截了。车右侧前边绑一个筐,后面车架上还有一个筐。后筐的一边竖放着一柄装在套里的伞,按他的话说,破伞在天不下雨时遮遮太阳,下雨就换那把好伞。筐另一角上斜放着一只很大的保温暖瓶,专用来装茶水,为的是省得买水喝。他说,买水的话,便宜的,一瓶要三块,不好喝,不如自带茶水,一天可以省至少三十块。说着比划出三个指头。对于跑外卖,也是节省了不小的费用。
他原是修摩托车的。这辆摩托买的是二手,跑了有三年了,也没有出过毛病。
骑它不怕交警抓么?他们不管的,只要不骑到西湖那边就没事了。
收入怎样?一天能跑多少钱?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那时已是深夜了,我想跑这么晚,一天下来怎么也有两三百吧。他说,差不多四百。说着拿手机平台给我看。用了两部手机,跑两个不同的平台。一个手机上显示的数字“193”,另一部上显示有“137”。加起来,离四百也不远了。
我有点惊讶,不禁又看着这位中年男子。有点肥,肚子明显凸了出来,想必有很多油。如果从外表形容,不修边幅。但却让我惭愧。我想,他才是真正的生活模样吧。
其六,又一个小伙子,和他的情侣。就刚才零点前后,来了一辆电动车,后座上多了一个女孩子。
这样两个人骑一辆车送外卖的也见过。像今晚这两位,应该是情侣吧,不知道有没有结婚?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小伙子进去送,女孩子在车上等,边等边看手机。
上前与女孩子聊。听她说,一般跑到一点多,回去睡觉。上午九点要上班,是做餐饮的。午后可以休息一下。
这样一天睡觉时间够吗?我说。也辛苦啊。叫我这样,大概也做不到。如果以为年轻人只知道玩,真的错了。像这对勤奋的年轻人也很多。让我感到:是否勤奋是否上进,跟一个人的年龄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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