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兴趣广博,除了在文学和戏剧方面有巨大成就外,在其他领域歌德也颇有建树。歌德自己曾经说过,他对各门自然科学都试图研究过,并且总是倾向于只注意身旁地理环境中一些可用感官接触的事物。
所以,除了诗歌文学和戏剧艺术之外,歌德在绘画艺术、自然科学方面的成就也是可圈可点的。
歌德写过一本著作叫《颜色学》, 歌德在跟爱克曼聊到颜色这门学科时,说,
"你看,凡是在我们外界存在的,没有不同时在我们内界存在。眼睛也和外界一样有自己的颜色。颜色学的关键在于严格区分客观的和主观的,所以我正从属于眼睛的颜色开始。这样我们在一切知觉中就经常可以分清哪种颜色是真正在外界存在的,哪种颜色只是由眼睛本身产生的貌似的颜色。所以我认为我介绍这门科学时,先谈一切知觉和观察都必须依据的眼睛,是抓住了正确的起点的。"
歌德很善于把各种学科知识糅合起来,形成他对事物的独特见解。
我(爱克曼)继续阅读下去,读到了谈所要求的颜色那些有趣的段落。其中讲的是眼睛需要变化,从来不愿只老看某一种颜色,经常要求换另一种颜色,甚至活跃到在看不到所要求的颜色时,自己就把它造出来。
由此,爱克曼和歌德就谈到一个适用于整个自然界而为整个人生和人生乐趣所凭依的重大规律。歌德说,"这种情况不仅其它各种感官都有,就连在我们的高级精神生活中也有。由于眼睛是最重要的感官,所以要求变化的规律在颜色中显得特别突出,所以我们都可以清楚地意识到,例如舞蹈,大音阶和小音阶交替变化,就令人感到很愉快,如果老是用大音阶或小音阶,就马上令人厌倦了。"
这里说的我理解为,其实就是人们对于审美的一种普遍的心理吧,不喜欢简单重复单调的艺术作品。
在《歌德谈话录》中,爱克曼还提到了歌德的著作《植物变形学》、《实验论》等。
在一次谈话中,歌德说,
"不过你说得对,我处理题材的方式是好的,其中有方法条理。我还用这种方法写过一部声学,我的《植物变形学》也是根据同样的观察和推演的。
"我研究植物变形,是走自己特有的道路的。我搞这门学问,就象海歇尔(W.Herschel,1738-1822,著名的英籍德国天文学家,他用自制的望远镜发现了天王星和许多卫星及其运转规律。他的望远镜据说有四十英尺长。)发明他的星宿。海歇尔太穷,买不起望远镜,不得不自造了一架。但是他的幸运就在此,他自造的望远镜比已往的一切望远镜都好,他就用此作出他的许多重大发现。我走进植物学领域是凭实际经验的。现在我才认识清楚,这门科学在雌雄性别的形成过程上牵涉到的问题太广泛,我没有勇气掌握它了。这就迫使我用自己的方式来钻研这门科学,来寻求适用于一切植物的普遍规律,不管其中彼此之间的差别。这样我就发现了变形规律,植物学的个别部门不在我的研究范围之内,我把这些个别部门留给比我高明的人去研究。我的唯一任务就是把个别现象归纳到普遍规律里。
"我对矿物学也发生过兴趣。这有两点理由,一点是因为它有重大的实际利益,另一点是因为我想在矿物中找出实证来说明原型世界是如何形成的。韦尔纳(韦尔纳A.G.Werner,1750-1817,德国矿物学家)。他的学说在当时矿物学界引起了激烈争论,他是"水成岩论"者,反对哈通的学说已使这个问题有解决的希望。自从这位卓越的科学家去世以来,矿物学已闹得天翻地覆,我不想再公开介入这场辩论,在默不作声中保持自己的信念。
"在《颜色学》里,下一步我还要钻研虹的形成。这是一个非常难的课题,不过我希望能解决它。因此我很高兴和你一起重温一下颜色学,你既然对这门科学特别感兴趣,借此可以重新受到启发。"
歌德接着说,"我对各门自然科学都试图研究过,我总是倾向于只注意身旁地理环境中一些可用感官接触的事物,因此我不曾从事天文学。因为在天文学方面单凭感官不够,还必须求助于仪器。计算和力学,这些都要花毕生精力来搞,不是我分内的事。
"如果我在顺便研究过的一些学科中作出了一点成绩,那就要归功于我出生的时代在自然界的重大发明上比任何其它时代都更丰富。在儿童时期我就接触到弗兰克林关于电的学说,他当时刚发现了电的规律。在我这一生中,一直到现在,重大的科学发明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所以我不仅在早年就投身到自然界,而且把对自然界的兴趣一直保持到现在。
"就在我们指引的道路上现在也已有人迈出了前进的步子,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好比一个人迎着晨曦前进,等到红日东升,它的灿烂光辉会使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惊讶。"
这本书中,译者朱光潜先生这样评价歌德:
歌德的一些科学研究现已过时,但在科学历史上的功劳是得到公认的,特别是他在达尔文以前就提出生物进化的学说。他在文艺上反对从概念出发,强调要有现实生活做基础。这种现实主义的文艺观点和他的科学训练有密切关联。
歌德是一个心灵高度发展的人,是一个身体不断兴奋但精神却内敛集中的人。这个人是奇异的圆满人性的组合,在他每一步生活的进程中都是一个铮铮男子汉。他的人格结构是如此幸福,他的每一种心态都是积极的、善的,於世於己有益的部分总是占著绝对的优势,所以能在一切奋斗中从不害及自己与世界,从而永远成为胜利的前进者与造福者。
歌德对於文学发现与科学发现的那种最真诚的敬佩和最单纯的激情:一行幸运的、意义丰富的诗句之偶得,可以使他喜极而涕。一个自然科学上的发现会使他“五脏动摇”。当他读到卡德龙(Cedero)的剧本中一幕戏的美丽时,兴奋过分,竟停止了宣读而将书本狠狠掷在桌上……。
比学斯基说:只有像这样一种个性结构的人在老年时可以说道,他命中注定连续地经历这样深刻的苦与乐,每一次几乎都可以致他於死命。
歌德至死都迸射著发现的激情与爱的激情,至死都鼓著孩子般好奇的眼睛注视著世界上新作品的诞生,每一精采生命的问世都使他兴奋得五脏动摇,读到一首精采的诗歌和一幕精采的戏剧时身心俱震,坐立不安,把书本狠狠地掷在桌上太息长叹,然後向自己呼唤:你,嗜好形而上但又嗜睡的懒鬼,起来!继续你的抒写,继续像篝火般地燃烧你的尚未衰老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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