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一大清早,女友阿琪匆匆忙忙起来,跑到洗漱间开始洗漱,那时我还在睡梦中,便朦朦胧胧的被她吵醒。时间指在六点二十分,“怎么起那么早啊,”我略带责备的语气对她说,“星期天不多睡一会,起来干嘛去呀?”我又补充道。阿琪一边刷着牙一边跑到床上来俯下身,一双温柔的眼眸看着我,“突然睡不着了,你再睡会,我去做饭。”说着她又呵呵呵的把嘴角的牙膏涂到我的脸上。我赶忙用手擦了擦,“喂喂,咋这么调皮呢!”我推她下去,转过身蒙住头又开始酝酿一个回笼觉。阿琪甩一甩她的短发,依然笑呵呵的又跑回洗漱间去了。
哗哗哗,洗漱间开始响个不停,我的懒觉梦彻底被她打败了,我坐到靠窗的一张扶手椅上,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大街上车水马龙,十字路口东西方向上黑白灰红相间的车流开始涌动起来,人行道上来往的人群和电动汽车来回交织,只有南北车道上各式车辆在静静的排队等候着。世界是如此的匆忙,不管是周末还是工作日,总是以繁忙的姿态运转着。略微弯曲的道路两旁排列着吐出新叶的杨树,微风阵阵袭来,仿佛在朝阳下,地面上斑驳的树影就像一汪清泉涤荡的清波。远处的红绿灯闪烁不停,婉如树枝上盛开的一朵红花格外的醒目。一些擅于运动的中老年人,在树旁的人行道上奔走,广场上一些练习太极的白发老人,缓慢且仔细的做着每一个动作。一群群家雀忽高忽低的徘徊在那些较低的盛开着粉红与白相间的桃树上,叽叽喳喳的就像一群结伴上学的孩子。远处的楼房一半高处被阳光照耀着,另一半较低的楼层仿佛还沉睡在黑暗中。转角处那片树林里飘散着一团白蒙蒙的雾气,我坐在高处,仿佛在云端静思。阳光慢慢洒到我的窗口,我伸开四肢尽情享受着阳光拂面的温度,就像小时候天冷的冬季,跑回家母亲用她温热的双手轻轻拂在我脸上,脸上全是她双手的温度。这样的怀恋可以追溯到几十年以前,我将双手轻轻拂在自己的脸上,手掌的温热似乎比儿时母亲的双手更加强烈,可是远不及那双手充满爱与怜惜。
阿琪跑到我身后,从后面搂住我,她刚刚洗完的发湿漉漉的飘着清香,将我的思绪一下子从外面热闹的世界直直的拉回到我们的世界,她短发的发梢还在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那一颗一颗的水珠落在我的后背上,冰凉冰凉的,就像一阵细雨漫过我的脊背,将刚刚阳光带给我的温热一下子冲开了。我转过身,将阿琪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唇吻在她的洁白无瑕的额头上,她是如此的纯净阳光活泼的一个女孩,抱住她的每一个瞬间,就像我在拥抱着一个太阳。她明媚的眼眸就像两颗闪着光的星星,她的眼睛里此刻有一个清晰明了的我,我真真切切的能在她的眼神中找到我自己的影子。而我的全世界,仿佛都是她,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满足感,她嘴里呼出的带着牙膏清香的空气就那样很有节奏的打在我的胸膛,我感到全身充满力量,就像每个寒夜来临时我坐在书桌前她在身后给我披上一件毛绒绒的睡袍一样,那柔柔的温暖瞬间将所有的寒冷驱散到九霄云外。她动听的笑声就像叽叽喳喳唱歌的家雀,是那样的不谙世事。那种纯真的温暖脱离了世上所有物质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最难闻的铜臭味在她那里丝毫没有沾染。
不知道她是怎样爱上一个长着浓密胡须,脸庞黝黑,身材消瘦,眼神呆滞的这个我,但她分明却爱的那么彻底,就像海浪勇敢的拍打着海岸的棱角分明的岩石。我自认是配不上她的,她留着一头沙宣短发,会发光的眼睛,白皙如玉的皮肤,整齐的牙齿,笔挺的鼻梁和正好合适这张面庞的那一弯双唇。她的发浓密而蓬松,微微发黄。有时候她早上被闹钟吵醒,头发乱蓬蓬的瞪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看我。我竟觉得她像是一个善良的天使。可惜我不会作画,否则我肯定将这世界上最美的一幅画展现于世,然而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早早地就已经落在我的心里。她就像我每天必须摄入身体的一杯清茶,无论背负多大的压力,只要想起她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每天清早我都会早早起床,将早餐准备好,我希望她每天清早都能吃上我做的早餐,即使有的时候那早餐也只是牛奶配上几片面包,或是一碗清汤面荷包上一枚鸡蛋。日子应该像山涧的小溪缓缓而流,即便遇上阴雨天,也总会过去。记得她生气的样子,就是不与我讲话,有一次因为将她第二天要上交的文案不小心删除,她竟气的将我的袜子与我的毛巾泡在一起洗。那晚我在厨房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我去药箱找创可贴,路过书房的时候,见她正在埋头写文案,便没有对她讲。吃饭的时候被她看到,她竟放下已经拿好的碗筷,抓过我的手,认真听我讲完受伤的过程。她慌慌张张跑去拿了药箱,重新用碘伏将切口消毒,又换了一片新的创可贴,然后竟眼泪打在眼圈里对我道歉起来。“我分明就没有生你的气嘛,本来也是我不对,误删了你的文案,傻丫头。”我认真对她说。“都是我不好,没看到你受伤,要不我怎么舍得我家男人带伤做饭。”她一脸歉疚的对我讲。“你要叫我的嘛,活该。”随后,她竟又气又喜的说。我拉她吃饭,吃着饭我们四目相对,相视良久,竟然都流下了一丝眼泪。那晚,我没有洗碗,阿琪就像一个长大的孩子,收拾了一切家务,随后还切好了苹果,用一只竹签插起来递到我嘴上。“肉麻,我不屑的看她。”我说道。“傻小子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呀,本姑娘就是要考验你。”她嘟着嘴说着。“我愿意啊。”我笑着对她说,“心里话。”我补充道。
第二天她下班回来,将一条新毛巾放到盆里用热水泡上,“傻小子,奖励你的。”我从厨房出来,客厅的灯光很亮,却永远比不上阿琪发出的光。“作为奖励,今天做你喜欢吃的可乐鸡翅。”我对她说。“要不要那么麻烦呀,傻小子你辛苦啦,我要去赶文案,好了喊我,我可不想被你养胖。”
一个星期后,他们公司组织旅游,去爱琴海。这本该是一场值得回味的旅程,飞往大洋另一端的航班却意外的失联了,直到今天都没有再回来。
阿琪出发的前一晚,我们一起看了很多爱琴海的照片,蔚蓝的大海,在阳光下泛起的阵阵海浪,泛黄的沙滩,柔软细腻的一望无际。我仿佛看到她穿着松垮的她经常穿着的我的那件衬衫,光着脚丫在海边笑着跳着沿着海岸奔跑,她唤我“傻小子,快来追我呀,傻样。”我就那么拼命地向她奔跑,我满身冒汗,极力想去抓住她一边回头一边伸出的左手,我盯着那一根一根细腻的手指,跑呀跑呀,最后也没有抓到。我就那样,永远的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却再也抱不到她的身影。太阳落山了,海平面那轮红日,就那样静悄悄的一点一点淹没在大海里,我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升起太阳。阿琪,带着我的光永远在大海上空,漂流。
我经常梦到她,甚至梦到我们分手,分手前说过的一些类似于影片里的那些悲伤的话,我在黑暗中醒来,空荡荡的房间,凝固的空气让我窒息,我必须跑到窗前打开窗户大口呼吸,那不争气的眼泪滴滴答答飞出窗外,在黑暗中随风飘散。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每当想起她,我都会打开她的衣物,脑袋埋在里面,仔细亲昵。我想她有一天一定会带着太阳回来,她会这样开口,“傻小子,我……回来了。”我一定会将她紧紧的抱个满怀,我什么都不想讲,余生全部用来守护我的太阳……
可是,那天,快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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