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接触萧红还是在高中课本上,她在对鲁迅写的传记上(《回忆鲁迅先生》一文中)写到她与鲁迅接触的点点滴滴。文中少些许流露出的她,这个像小姑娘一样的女子,常常呆在鲁迅家中,用撒娇式的口吻问着她心目中崇拜的周先生:“周先生,我的衣裳漂亮不漂亮?”或者拿着一堆红红绿绿的头绳一脸开心的说道 “周先生,我扎什么颜色的头绳可好?”,俨然一脸活泼可爱的样子。然而却在这个文章背后的她,在那样颠肺流离的且又待她极为不公的命运中表现出了另外一面极为坚强伟大的形象。
这个极为传奇的女子,究竟怎样一面才是她本性。
《旷野的呼喊》并不是我看她的第一本书,但是她却让我在其中感受到更多她的存在、她的气息。
她在这本书中写了几篇短文小说。其中的情节和语言没有激动人心的转折、没有夸张魔幻的情节、甚至对那种可以迷倒千万少女的爱情题材也是清淡带过。她就像是坐在一个江南流水旁的小楼上,眼睛无神的望着远处的朦胧和虚无,似乎看着什么,回个神,自己笑了下,低头扶发然后写下了点点字迹。
她在每篇文章,都用着自己惯用的口吻,不咸不淡的给你讲这样的一个地方,细细的低语的给你讲述这个地方有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天气、甚至那里有怎样的一两个人。你听着听着觉得似乎那样的地方就在你的周围,就在你一手皆可触的身边。
她用这样的口吻来讲述山下的小镇:“清早起,嘉陵江边上的风是凉爽的,带着甜味的朝阳的光辉,凉爽得可以摸到微黄的纸片似得,混着朝露向这个四周都是山而中间这三个小镇蒙下来”(《山下》)。描绘到黄河时,似乎黄河就站在她的眼前一般,“悲壮的黄河层茫茫地顺着黄河的北岸延展下去,河水在辽远的转弯的地方完全是银白色,而在近处,它们则扭绞着旋卷着和鱼鳞一样。”(《黄河》)。在《狂野的呼喊》一文中对风的描写极为经典。“风撒欢了。在狂野,在远方,在看不见的地方,在听也听不清的地方,人声,狗叫声,嘈嘈杂杂地喧哗了起来。”把风的状态先是牵扯到听也听不清的听觉方面,后又转到极为动态的视觉上,“屋顶的草被拔脱了,墙囤头上的泥土在翻花,狗毛在起着一个一个的圆穴,鸡和鸭子们被刮得要站也站不住。”“平常喂鸡撒在地上的谷粒,那金黄的,闪亮的,好像黄金的小粒,一个跟着一个被大风扫向墙根去,而又被扫了回来,又被扫到屋檐根下。”。
文中的人物也是极为生动的。《桥》中,那个没有自己的名字索性跟着丈夫一个名字的黄良子,那个爱着自己的孩子,然而做保姆的她只因那个“完全没有底了,只剩两条栏杆还没有被偷儿拔走”的桥隔断了回家的路也丧失了孩子的悲痛女人。还有《山下》中,常常向往洋船、向往下江乖巧懂事的林姑娘,因为给下江人帮工而快乐,因为生病害怕被辞退的悲伤,因为母亲不喜下江人给她女儿减工资而不开心去强说加钱反而被辞退,默默的难过着一天天长大。《黄河》中,向往八路的撑船人阎胡子。以及读到最后觉得难过不已的《小城中的三月》中的翠姨,凡事心中过于峰回路转,过于隐忍,到死都隐晦的表达自己的爱意的人。这些人物看似都用着清淡的口吻,但是话语之下都隐约含带着萧红对他们的一种怜悯之意。
他人都说:世人皆怜悯于萧红,萧红却怜悯于世人。她默默的写着他人的喜怒哀乐,且不管自己身上有怎样的悲伤。其实又可以这样说,她在文中给他们赋予生命,赋予性格,赋予命运,殊不知也在写自己。文中那个对自己孩子无限爱怜在失去自己孩子痛彻心扉的黄良子是她、那个为自己所喜之物欢喜骄傲急切又惆怅的林姑娘是她、那个担心家乡感慨亲人是否还在感激又感谢八路付出的阎胡子是她、那个在花园待了一辈子遇到所喜也胆怯的守园人是她、那个渴望读书渴望新事物渴望爱情又羞于表达遗憾终身的翠姨也是她。每个人都是她。
书中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在除去一切光环与标签背后那个真实的她。
我们常常都喜爱看别人的故事,看别人的人生,其实我们都是在其中去寻找自己。我们往往都去他处找自己,而萧红是从自己去看他处。
萝卜说
我昨天看了蔡康永的文章后,就想起了他之前在《奇葩说》中也说过类似的道理。什么是浪费呢,在长时间的维度来看根本无法准确的判断你现在做的事是否是一种浪费。每个人都无法站在一个时间的长河去绝对的否定一个事物的存在。所以,在做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管是去吃一个你想吃的美食,或者去爬一个别人认为无聊的山,还是去读一本在当下看起来根本没必要读的书时,判断是否该做的唯一标准就是喜欢。你的喜欢将会引导你的浪费在在最后汇成你现在也难以想象的结果。
萧红在写些人物中,写这些生活琐碎时,难道就不需要时间去体验浪费其中吗。所以在拿起宝剑冲向自己的城堡之时,也不要忘记留心脚下的花朵,耳边的微风。用时间去浪费去感受,最后才能呈现出属于自己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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