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犯蠢’，因为那是年轻画板的主色调，也是年轻人独享的权利。
最近部门来了个94年的小鲜肉程序猿，长得“白瘦高”。刚入职的时候，隔壁“盘丝洞”部门的妹子还特意跑来围观他。
因为单名一个“灿”字，所以花名被我称为“灿灿”。
灿灿毕业才半年多。但这短短的半年，其经历之丰富、情节之离奇、戏剧感之强烈……让我这个“老人家”惊叹不已。
01
先说说灿灿是怎么来到长投的吧。
有一天，我的同事蕾蕾跟我说，楼下有个面试前端程序猿的小子，（一看就是个逗比），你可能会感兴趣，要不去瞧瞧。
于是我就看到了桌对面坐着一个瘦高的小伙子。
我：什么星座？
灿灿：白羊座。
（对，我就是一个会问星座的面试官！）
我：上一份工作是在哪里？
灿灿：上海铁路局。
我：为什么离开？
灿灿：因为那鬼地方太没意思了，气氛非常死板。军训第一天我就想走了……
（说完这个，我就决定录用他了。简历上其他什么“个人特长”、“项目经历”我都懒得看了……这真是一次任性的面试）
我：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灿灿：热能与动力系统。
我：噢，烧锅炉的呀。
灿灿：………………
在一片宁静与祥和热烈且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我和灿灿同学的第一次见面。
02
灿灿是新疆乌鲁木齐人，大学就读于兰州某高校。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上海铁路局，具体干什么的我忘了，估计是戴着安全帽盯着煤炭锅炉。
本来吧，进了这种大型国企，大部分人应该很开心，有一份体面安稳的工作。
BUT，国企的氛围压抑得让他想死，毕业后又和女友分隔京沪两地。
与灿灿的压抑相比，据说女朋友倒是过得很清闲。单位是上市公司，经常各地出差，经费极其充足。
这让我想到一段歌词：
我在南方的锅炉里，大雪纷飞；
你在北方的雾霾里，四季如春。
灿灿辞职了。只在那里纷飞了一周。
当时铁路局的人事一脸懵逼：哟呵，老娘在铁路局干了大半辈子，待了不到一周就走的还是第一次见。小子，想走没门，咱们是签了合同的，除非你交5000违约金，不然档案不还给你！
……
这听着有点棘手呀。
灿灿的解决方案很简单：
“那档案我不要了！”
03
从锅炉厂，噢不是，从铁路局辞职之后，灿灿开始找寻下一份工作。
第二份工作，是一家叫“XX时代”的公司。
灿灿在网上找招聘信息，发现这家公司的职位信息里写着：
“Web前端开发、Unity3D游戏开发、虚幻4程序开发……”
哇塞，好棒！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但看起来就很牛B，就你了！
于是投递简历、面试，一路非常顺利，他入职了。
这家公司确实有“Web前端开发、Unity3D游戏开发、虚幻4程序开发”……但它是家培训机构，专门给用户培训这些知识而已，灿灿应聘的职位其实是电话推销员。
就这样，灿灿，开始了他的电话销售之旅……从9点上班到晚上9点下班，不停地打电话推销他们的培训课程。
“喂你好，我是XX时代的课程顾问代表，你可以叫我小灿……请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你想要学编程吗？&*%*@#~^”
这就像一个满怀梦想的美食家，去应聘时看到饭店写着“我店专门料理波士顿龙虾、神户牛肉”……结果人家只是要招洗碗工而已。
可怜的灿灿在这种高强度、机械化的工作模式下忍受了一个月。
之前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由于他任性离开锅炉厂，家人也非常不理解，给他断了经济来源
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过得有点窝囊：不是在工作了么，怎么还要花家里的钱？
屋漏偏逢雨，此时又和女友出现感情危机，天天窝出租屋里和她打电话吵架。
自信心严重受挫，甚至开始怀疑人生：难道我这辈子就完了吗？只能在这破地方打电话度过余生？
走投无路下想到的第一个方案是：退缩。恬着个脸回锅炉厂去。
在某个阴沉的上午，他打电话给铁路局人事部，问能不能回去继续工作。
人事部讥讽他说：你是傻逼嘛，你当这是茶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回来，没门，滚蛋！
听到他说这一段时，作为一个傲娇星人，我的大脑中枢像被电击了一下：这得多绝望、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开这个口。要换我，打死也不会去求他们。正所谓：不要低头，皇冠会掉；不要流泪，贱人会笑。
很遗憾，这一下，灿灿的皇冠掉了，“贱人”也笑了。
工作、感情、金钱、尊严……还有那不知道有什么卵用的档案，灿灿全都失去了……
忘了谁说的，当一个人无可失去的时候，就是他开始得到的时候。
转机来了。
04
他做了一个重大而且现在看来极其重要的决定：当一回自己的用户，“洗碗工”要尝一回自己饭店的龙虾——他决定报名XX时代的程序猿培训课程。
可是问题来了，这种培训班，动辄好几万的学费，再加上学习期间的日常开支，灿灿根本付不起。
于是，他决定去贷款！
命运再次开了玩笑，灿灿被告知，因为他是新疆人，贷不到款！
（对于这个设定，我只能呵呵了。公司另一个新疆同事，也因为据传办不到护照，而错过了今年公司组织的东京游。当然，事后证明，还是能拿到的。）
灿灿这下真的走投无路了。
此时，白羊座的行动力拯救了他，反正连求锅炉厂HR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决定申请试试。
奇迹般地，最后贷款申请竟然通过了！
（据灿灿说，可能是因为他身份证上写的是大学的地址）
就这样，灿灿终于开始了程序猿的道路。
虽然几个月后还经历了一次失败的项目，但总算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找到了一件自己喜欢并且会做的事情。
——人类真的很奇怪，有时候他们需要的特别多；有时候，其实想要的又很简单。
我不是什么职场规划大师，对于灿灿的职场经历，没有太多能评说的资本。
比方说，事后来看，灿灿应该先找好下家再从铁路局辞职，就不会那么狼狈了。但人生选择是很难评判对错的，没准灿灿选择先稳定，慢慢地温水煮青蛙就在铁路局待下了呢？
再说了，谁说铁路局就肯定没有前景了呢？
但有一点我想说。
年轻的灿灿“误入歧途”选择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和行业，但他没有选择忍受，而是勇敢地挣脱枷锁。
灿灿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会什么，但他首先知道自己不要什么：不要按部就班、不要官僚机构。
年轻人可以没有职场规划，因为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人生是无法规划的。
但懂得自己的“爱”和“不爱”，并且勇敢地去追求、去抗争，就已经很酷了。
不要怕“犯蠢”，因为那是年轻画板里的主色调，也是年轻人独享的权利。
05
如果你认为年轻的灿灿只在职场上有故事，那就太没意思了。
我们这是投资理财公号……
对，灿灿还是个股民。
2015年，21岁的灿灿拿着老爹给的6万块本金初入股市。
天高任鸟摔，海阔凭鱼呛，股市这片魔法森林对于年轻的灿灿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恰逢那时候是牛市（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是牛市他才入场），一个月，6万块就炒到了7万多。
我嚓，这来钱也太快了吧——灿灿当时的心理活动肯定是这样的。
经济学里有个词，叫“虚假繁荣”，是指“你感觉自己很有钱，但其实……全都是泡沫，一刹那的烟火”。
沉醉在虚假繁荣中，灿灿花5000多给女票买了个iPhone手机，又花了6000多给自己买了个iPhone。
对此行为，我连歌词都想好了：“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你送我爱疯的瞬间”。
再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可以猜到了：股灾来临，股票跌到只有原来的一半，全国的股民经历一次从夏天到冬天的奇妙之旅。
灿灿的6万块跌到仅剩4万……
06
矫情界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对一个男生来说，最大的遗憾是，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年纪，遇到了一个想照顾一生的女孩。
投资界里，最大的悲剧是，在一个最不该入场的时机，买到了一只涨得很好的股票。
这让他把运气误以为是实力，把短期现象看成是常态。
藐视股市、虚假繁荣、非理性消费……这三个理财小白常犯的问题，灿灿一个不落。作为一个失败的典型，实在是太成功了！
我曾经问过灿灿，预期的年化收益率是多少，他想了一会儿，“每年30%……不高吧？”
我：…………
世界上有两种人：无知的，和不知道无知的。
以30%收益为目标不过分，不过，觉得这还不算高的，就是过分了。可见这小子连基础的投资世界观都没有建立。
所以，入职之后，除了编程，我们还经常聊投资：
推荐他去参加打新股服、提醒他创业板股票的风险，有次回家路上聊到天黑，苦口婆心教他如何敬畏市场、认识未知。
我再也不愿见他在牛市里撩妹，不愿别的烂股见识他的愚昧。
（请自行脑补张信哲《爱如潮水》）
07
吴晓波在《腾讯传》里有一段序是这样说的：
这个时代的人，一个个像悬崖边的孩子。在青春的荒原上，他们忽然看见了光。
他们猛力奔跑，触足之地，或陷泥泞，或长青草……。
这不正是在说灿灿（和我）这样的愣头青么？
大部分青年人都没有充满远见和洞察力的父母、温和耐心的人生导师。对于这不可知的未来、对于这复杂的人生，没有人能给他们很好的意见。
他们在远方只身闯荡，冲动、率直、一腔热忱，跌跌撞撞、野蛮生长……就像一颗落在石缝里的种子，虽然困难重重，但决不放弃寻找阳光的欲望。
08
当灿灿说完了他的故事时，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安慰他说，其实，谁年轻时没犯过几箩筐蠢呢。只有不做事的人才不会犯错。
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我们的宗旨是：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去吧，继续写代码吧。别以为你说出了你的故事，那个输入框组件的BUG我就会放过你。”
愿年轻时也犯过蠢的你被世界温柔相待~
【日常番外篇】
“对了，我把你的故事写成文章发到公号吧。你介意么？”我向他征询。
“有稿费么？”（财迷上身。可以，这很“长投”。）
“喂喂，执笔的是我，有稿费也是给我呀。这样好了，收到的打赏我请你吃奥尔良烤翅。”
“成交。”
“师兄，作为一个程序员，你竟然不掉头发、不发胖、不近视，怎么回事。”
“……天生的！”
“灿灿，吃下午茶么？”
“不吃了，我最近发现肚子上长了一圈肉，我要减肥”
“……”
“灿灿，以后不要当着我的面夸我！你这是在拍马屁知道么。”
“那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夸？”
“当着大家的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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