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卖菜

刘老汉有些闲地，平日里种了不少菜，家里吃不完，多余的他便拿到城里去卖。

卖菜是刘老汉当下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儿子手头也不是很宽裕，日子过得紧巴巴，考虑到儿子负担重，刘老汉想自己年纪大了，做别的事也干不了，干脆在家种点菜，靠这点收入来补贴自己，既可以减轻儿子们的负担，又能让年老的自己和老伴活得有尊严些，不必向子女们要钱。

刘老汉卖菜也有好些年。早些年完全靠肩挑，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半夜就要起来。如今可以骑着三轮车进城，不用太早起来，比原来便利多了，还能拉得多点，这也让他种菜、卖菜的积极性高涨了不少。

刘老汉在城区里好多地方卖过菜，有些地方的城里人喜欢吃他的菜，卖起来很快。有些地方人家说他的菜不好看，总是卖不完。于是，他常固定在好卖的地方，时间久了，认识的人也多，很多人专挑他的菜买。

刘老汉卖菜从不克扣人家，总是尽量多送些给人家。有好人缘，菜品被众人认可，他在菜市的生意总是比其他人好，认识他的人便多了起来，生意也越来越好。

刘老汉卖完菜也常想，要是身体还这么硬朗下去，这年老的日子还会红火。每天拿着卖菜的收入给老伴，老伴时常去给孙子孙女们买些吃的玩的，尽可能去补贴儿子们。

刘老汉，从明天开始你这个位置就不能乱摆乱放了，以后城区里乡下自卖的零星摊主全部到农贸市场，不得在城区其他地点摆摊，负责片区的王队长说。

队长，明天这里怎么就不能摆了，刘老汉反问一句。

看咱们也是老熟人，跟你说实话吧，现在城区里要规范经营，像你们这种散兵游泳的小摊小贩，都得集中在农贸市场，不然城区里太乱，影响秩序，王队长边说边摆手示意大家尽快撤掉。

说归说，刘老汉并没当回事。在他看来，过去也有过这样的要求，只是说说而已，到时候还是睁只眼闭只眼。

第二天一早，很多像刘老汉一样的乡下零星摊主还照样摆，王队长带了一班人赶鸭子似的没几下子全被赶到农贸市场去了。刘老汉自认为自己在这块混熟悉了，绕了个圈，躲过几个巷子，看别人都走了，他骑着三轮又回到原地卖菜。

刘老汉，你怎么不听呢，人家都全部叫走了，你转个弯又来了，是不是觉得我们熟悉不会拿你怎么样，还是感觉你还好呢。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几个意思吗，王队长显得特别严肃地说。

队长，求你就放我一马，摆了今天，明天一定不摆，好不好，刘老汉连忙带着笑脸迎上去说。

不是这个事，你是在为难我。不行不行，你现在就收起来，到农贸市场去。要是我放了你这个口子，别人怎么看我，还要不要去说服别人，对不，你理解下我的难处，不说了，你收起来，赶紧到农贸市场去，王队长边说边帮刘老汉把东西收起来。

这个时候刘老汉才发现，看来这次是动真格了，不走都不行，再要强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勉强到了农贸市场的刘老汉发现，这里全是乡下人在卖东西，价格低还不说，来的人不是太多。农贸市场不在城中心，路太远，一些人根本就不愿意跑来，很多人东西再好再便宜也不太好卖。

刘老汉凭着自己在城区里混了些年的经验，他骑着三轮尽量打小巷口，趁着机会就摆一会。这样东躲西藏虽然卖得也不错，只是太费劲，也很不确定。

刘老汉，你硬是死了皮，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被我碰到，你的菜和车子先收缴，再按照规定处理，王队长这次是半点情面也不给。

刘老汉生意越来越不行，经常到了半上午还是没卖出一点点，天气一热，当天就要烂掉不少菜，实在心疼。他也经常长叹气，这日子咋个过吗，卖点自己种的菜都这么难。能摆的地方不好卖，好卖的地方不能摆，找个空地摆摆还得看人脸色，城里规矩怎么就这么多，不就是卖个菜吗，都是方便城里人，怎么就说我们扰乱了环境呢，这都叫什么话吗，乡下人又没弄脏你城里，这么看不起乡下人，唉。

刘老汉还是坚持着卖菜，尽管生意不好，于他而言能赚几块算几块，总比没有的好，日子还要依靠这几块钱维持下去，要是没有，就更难过。甚至他还想过，或许熬过去一阵子，总会好起来。

赶的依旧赶，藏和躲的依旧不停地变换着方式似是斗智斗勇。卖着自己的菜，依旧是刘老汉每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