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要穿过很长的路,才能看到我去干活的地。它安静地坐落在一大片地中央,里面有几块凸起来的石头,像是等着我爬上去,坐到上面去守护我那片地。
四周都有干活的人,在地里忙碌着,守着从祖祖辈辈开始的希望。
有时一阵知了的声音,惊扰着被汗水打湿的午后,岁月便在被翻起来的泥土里散发着遥远的气息。
我需要坐很久,也需要发呆很久。
孤独会从那些四面八方杂乱的声音里袭来,也惊扰着我望向夕阳的沉思。我有许多话想说,对着那条通往远方的路,对着那些摇曳的树叶,对着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我看着一只青蛙从雨后的水坑里跳出来,跃到荷叶上。我看着一只白色的鸟贴着水面飞过去,惊吓了那只蹲在荷叶上的青蛙。
白色的鸟消失在山顶,青蛙跳进了水里, 水花四溅。荷叶顺着青蛙跳下的方向倾斜,带着堆积在荷叶上的雨滴。雨滴与青蛙落进去的地方溅起了更激烈的水花。
我听见“嘀”的一声,然后是更大的“砰”的一声,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围着荷花杆散开,消失在水坑边缘。
我也抬头看着远方,或者是晨光或者是夕阳,洒在被刚刚翻起来的红色泥土里,最后金色地笼罩在我身上。许多时候我忍不住想惊呼或者呐喊,我想惊扰那只跳进水里的青蛙,我想惊扰那只飞向远方的鸟,我想喊那些熟悉的名字,我想约他们再喝一场。
我们在院子里置一张很大的桌子,摆满我们喜欢的酒。我们永远多放一双筷子,等着想归来的任何一个朋友。
谁都不可以提前离场。我们从日落开始,月亮升起来时喝得正酣,等满天繁星我们微醺,最后在晨光中散场,各自睡个好觉。
有时我觉得,山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很多次出去的时候,看着远处朦胧的山,我心底都会很确定在被沟壑隔开的远山里,哪里会长着我们想找的树开着我们想遇见的花,而且很少有错的时候。
有时我还会觉得,坐在地里凸起来的石头上,我就能听得到大地与森林发出来的声音。
我曾无数次一个人穿梭在山里,爬上很大的树,站在树干上眺望我脚下的悬崖。风会从我脚下吹过,吹着落叶从我与悬崖之间穿过去。
我热爱的东西,在我看着那些飞舞着的落叶时,会慢慢消失不见,像是我根本没有热爱过。而另一种东西在那个时刻便会充满了我的脑海。也许是孤独,也许是另一种没办法表达的东西。
有时我会想起貅姐说过的话。她说做一件事时,别那么着急,先试着来,试错了也有调头的机会。我有时想这句话对我真是有用。我见不得墨迹,所以也不允许自己墨迹,想做的事立刻就去做,而且要看到结果。
逐渐的,我开始少开玩笑,并不是因为心里已经没有了笑话,只是每次想说笑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人,那些无论我怎么开玩笑都不会计较的人,可是他们都已经逐渐消失在了岁月里。
有时我也会在黑夜里穿过那片地。被翻起来的泥土里,四面八方都是蛐蛐的叫声,或许我们在翻泥土的时候,也翻了它的家,它们只好在黑夜里鸣叫着咒得我们不可入睡。
只可惜,我还是没有一个人在黑夜里爬上地里那个凸起来石头上的勇气。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担心着那句诗里说的,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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