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年秋天,我在中关村全球创业公社实习的时候,每天都会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在门口执勤。
他有时候背着手散步,有时候盯着公司门口的花盆一看就是半天。
一来二去,经常和他打招呼,有时候吃完午饭休息的时候,还和他聊聊天。
有一次,我问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他说明年准备考个保安证,争取当上队长,队长有休息日还可以每个月涨四百元工资。
我说:“我看你每天在门口散步、发呆、思考人生,你这样浪费时间,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如果你每天在站岗的时候背背单词学学英语,站岗几年你都可以当英语老师了。”
保安慢悠悠的略带结巴的说了一句:可现在阶层都在固化了,我又是从农村来的,除了做保安,还能做什么。
我当时突然想起了《平凡的世界》的孙少平,孙少平是个连“丙”菜都吃不起的穷困的农村学生。
书的结尾,孙少平是个身有残疾的普普通通的煤矿工人。从头至尾,孙少平都没有能够脱离所谓的“社会底层”。
可是这本书却一直吸引着我,也改变了我,更重要的是,它教我认识了一个平凡人的自尊。
孙少平在物质生活上是窘迫的,在精神上是寂寞的,在视野上也是局限的——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自我奋斗的的执念。
想到这里,看着保安迷茫的眼睛,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吐槽阶层固化之余,实际做点什么?
2
后来,也是一个秋天,我在北大认识了一位朋友,年纪和我相仿,但他的故事却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保安人生。
焦彦华是北大畅春新园门岗的保安,2013年迫于家庭的经济压力、选择来北京打拼,在北京冬天的雪地里发过传单、火锅店里做过服务员。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集宁师范学院的一名大学生了,特地回北大参加麓遥学堂的课程录制。
2014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位老乡建议他来北大做保安,于是他怀着一边学习,一边养活自己的初心踏入了北京大学的校门。
起初他觉得保安的身份很丢人,会被学生瞧不起。
但渐渐他发现其实是自己给自己的内心设置了一条界限,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都是相互尊重的。
只是分工不同而已,适应了环境以后,他开始下班后学习。
后来因为工作认真努力,他被调到了北京大学中国画法研究院,做了一名保安员班长,深受院里老师的信任。
还因此参加了2015年北京大学平民学校第十期的学习。
2015年3月,北大平民学校校长孙丽老师问他:“彦华,你为什么不再考一次大学呢?”
他没有回答,但孙老师接下来的话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彦华,上学什么时候都不晚、大学无论好坏都要去上、都要去体验那4年的时光,它总会让你成长、至少给自己的人生不留遗憾。”
在北大遇到的一切,让焦彦华决定再战一次高考,但是这个决定却受到了很多的质疑。
当时有人说他已经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再次参加高考是吃饱了撑的;
◇有人说他没有必要再去复读参加高考,因为上大学没用;
◇有人说就是他要参加高考考不上怎么办;
◇还有人怀疑他是否还能像一个正常的高三生坐下来去复习……
但焦彦华告诉我,因为北大,他开始相信了奋斗的力量!
焦彦华说,我想,所有的“有人说”我都可以回答。
年龄不是阻碍自己再次选择上大学的理由,我相信这个国家有更多的比自己年龄大的人还在上大学。
有稳定的工作并不代表着我不可以再去挑战,与其说吃饱了撑的,我更想说我就是“撑”的。
我是否能去好好复习,我是否能考上大学,这都是我不能完全就百分百保证的。
我只能说自己会竭尽全力的去做,即使失败了也不后悔,也不遗憾。
因为只有自己的羽翼丰满了,才能飞的更远。我相信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我不怕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认识焦彦华后,我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叫阶层?什么叫固化?
为什么有些更有资格抱怨社会的人,却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仍然热爱生活?
曾经在新闻里看到过北大保安团的逆袭故事:过去20年,北大保安队先后有500余名保安考学深造,有的考上研究生,之后当上大学老师。
2016年这些在北京大学校门前举着文凭合影留念的学生,全队共500名保安队员。队长王桂明说:“这些队员中大部分是大专,少量是本科,还有12名队员读到研究生。
那些看着并非“别人家的孩子”也本更有资格“吐槽”和“抱怨”的北大保安们,就是用某种不屈的姿态,消解我们内心的雾霾。
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吐槽阶层固化之余,实际做点什么?
3
今年,我又回了一次中关村的创业公社,又见到了那个山东的大高个子保安,离公司老远就看到他了,他还是在盯着门口的花盆发呆。
见他第一句我就略带“挖苦”地问了句:最近思考人生思考的怎样了?
他一见到是我,赶紧上来拉着我的胳膊,说:我还以为你不在这里工作了,好久不见你了,我最近学英语遇到了很大的问题,你帮我看一下吧。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从值班室的桌子上拿出来一本超级厚的语法书。
他拿出书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什么问题了,一个英语零基础的学生,直接开始读“英语语法大全”怎么可能读的懂。
保安焦虑又渴望的看着我,我翻看了一下他的语法书,基本是全新的,有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懂。
如果我不告诉他一些入门方法,他可能这辈子的英语之路就此会中断,我把在培训班学来的方法告诉了他。
还推荐了英语入门的几套书,他认真的在纸上记了下来。
我把北大保安的故事告诉了他,还建议他去北大当保安,可以边工作边学习,然后从招聘网站上找到了北大门卫的应聘号码给他。
后来,听之前的同事说那次我走后大概一个月,那个保安就辞职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但每天进出北大南门的时候,我都会留意一下门卫和保安室,期待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后来,我把这事发布到朋友圈以后,有的人在评论说,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搜索学习方法?
有的开始吐槽他20多岁了怎么刻苦学英语也不可能当得了英语老师!
甚至有人说我是圣母心,什么心都操,人各有命,保安总需要人来干!当然更多的人是感叹和吐槽阶层固化。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应大家,我不知道他最终能不能摆脱保安的命运,我能改变什么?
我能改变社会阶层吗?也不可能。
我能做的只是把我学英语的方法和北大保安的故事告诉他,让他想努力的时候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抱怨或者吐槽阶层固化。
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吐槽阶层固化之余,实际做点什么?
4
我只是一个北漂,没有特别多的钱也没有影响力,更不是什么慈善家,我只是有点难过,有点伤感,我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我自己也是一个还没有打破阶层的苦逼创业者。
但可怕的是,每次碰到一些不愿意努力的人,他们的借口都是阶层在固化,我能怎么办!怎么努力也没用啊!
社会到底怎么了?怎么大把的年轻人不再相信奋斗的意义?所有的努力和奋斗,都带上了飞蛾扑火的悲壮色彩,有种蚍蜉撼大树的苍白无力感?
打开朋友圈,到处流行丧文化与毒鸡汤。
◇“诗和远方”是要被嘲笑的
◇“苟且”才是硬道理
◇“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努力就很舒服啊”
在阶层固化的“助攻”下,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逐渐可跟鸡汤文分庭抗礼。
就连北大保安的集体逆袭,也早就被鸡汤文制作流水线当作“原材料”加工,然后成为一段段神话而因此糊掉。
阶层固化的吐槽,本是对现实愤懑的消解。
但戒掉理想,不再相信奋斗的意义,只是以一种愤懑化解另一种愤懑,并不能让我们过得更好。
因为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注定改变世界,你不是让这个世界更好了一点,就是让这个世界更恶心了一点。
一个大山里的孩子,真正帮助他走出大山桎梏的第一步,是“我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的执念;
一个贫困家庭的学生,真正使他摆脱原生环境的,是他面对窘困,依然大胆地为未来勾画了一幅美景并为之努力。
如果失去梦想,就像失去翅膀,更无法谈及诗和远方,在所有成功的背后,梦想是最初的支点和原点。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吐槽阶层固化之余,实际做点什么?
麓遥君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坚持到这里
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人吐槽阶层固化
却一直做着阶层固化的事情
生活中也有太多人像张木匠这样思考着
或许在此之余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生活中还有太多
……
谨以此篇
献给那些为了梦想一直在路上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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