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具下的脸

我是个杀手，江湖人称铁面具，没有人能看见我面具下什么样子，因为看见的都死了。

每次在杀完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习惯把他的样子画下来，然后再烧掉，这样我才会记住他们长相，我想记住我杀的每一个人的长相，大概杀了九百九十九人之后，我遇见了顾海，我记得我早已经杀了他了。

他正在喝酒，客栈里面很热闹，我忍不住靠近他。

“你是来自哪里？”

“来自地狱。” 他闷闷说道。

“地狱是长什么样子？” 我并不相信他的话。

突然客栈里开始打闹，应该是帮派斗争，顾海拿起剑就上，乱打乱杀，分不清他到底是帮谁的，终于，引来了无数人围攻，他在死前望着我说“地狱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我记忆开始混乱，遇见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我杀过，柳青是第一个出现的，我想找出缘由。

这个时候，组织派我去杀另一个组织的顶尖杀手‘不见血’，他杀人通常是不见血的，故有此称号，这无疑是一个很难的任务，但是却具有挑战性，第一千个人他来当最合适不过了。 我的策略是在他杀人的时候去帮忙，然后做朋友，再背后插他一刀。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这一天我埋伏在树上，看着不见血突出重围，马上要杀轿子里面的人了，轿子布帘被拎开，我看见了顾海的脸，下意识我手中的剑就飞出去挡住了不见血。 为什么，顾海你又出现了。

我救下顾海，躲避不见血的追杀，杀一个人容易，但躲追杀却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顾海受伤了，跑起来很费劲，我只能先躲进一家破寺庙里，顾海嘴唇发白，显然失血过多，我帮他止住血，包扎好伤口，他开口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你又是何人？”

“我是。。”他犹豫了片刻，“你叫我小九就行了。”小九应该是个化名。

“你为什么要带铁面具”

我摸了摸面具，“因为不想别人记住我的样子。”

几天相处之后，我觉得他绝对不是顾海，但为什么他跟顾海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之前客栈遇见的那个也是。 但现在不是解答我疑惑的时候，不见血追得很紧，没办法，我决定去引开他，小九不同意，“这次你就不要管我吧，走吧。” 我横了他一眼，“少说废话，自己照顾好自己先把。”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次次救他，我只想找出关于顾海的答案。

不见血果然武功高强，几十个回合下来，我竟然有点招架不住了。铁面具也被打掉了， 他笑道“原来杀手铁面具长得如此美丽呢。” 我心里一冷，假装脚下一滑，不见血嘴角上扬，劈剑砍来，而我迅速把剑传到左手，在他惊诧的眼里，我刺中了他的心脏。 看见我铁面具下的脸的人，都死了。 任务也完成了。

小九也看到了我的样子了，他在旁边看我画不见血画像，“为什么你要画他？”

“这是我的习惯。”

“那你能帮我画一幅吗。”

奇怪，虽然他看到了我的长相，我却不想杀他。看着如此像顾海的脸，答应了，不一会，我就画好了递给他。

他摇摇头“奇怪，你画不见血那么像，画我却是一点都不像，你看这里，我哪里有颗痣？”

我接过画，小九转过脸，再回头，我认真对比起来，小九突然真的跟画中的人一点儿也不像，也就是说他跟顾海长得根本不一样。

我失神的看着顾海的画像，开始崩溃，小九说“从一开始见面我就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其他人，你是一直在想画中的人吗？”

顾海不是别人，他是我第一个杀的人，那时候我才13岁，还不够熟练，一次没有成功，反倒被顾海拿剑指着喉咙，他没有杀我，给了我许多武林秘籍让我回去后好好修炼好了，再来找他，三年之后，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家了，妻子温柔体贴，我挑战他，他又赢了，让我回去好好修炼。三年之后，我终于赢了他，他临死前说“你终于是长大了。” 他的妻子在旁边哭泣，身上还在流血。 我不可能打败顾海的，他是组织上第一位杀手，但是他有了一个缺点，挟持了他的妻子，他就算是输了。

杀了顾海之后，我开始画他的样子，然后再烧掉。之后我杀了很多人，终于有一天，我好像疯了，看见所有人都长得像顾海。

是小九把我杀了，原来他的武功那么好，而他的脸突然变得很冷漠，“我姐姐和姐夫的仇我终于报了。”

他说他造出了很多顾海的人皮面具， 然后设置人在我身边出现，让我迷惑崩溃，让我和不见血自相残杀，他说“没想到吧？ 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你杀死姐姐和姐夫的时候，我在场，所以我看见你抱着姐夫的尸体在哭，你是不是爱上了我姐夫？”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缓缓的闭上眼睛，想早点去地狱。 耳朵里传来小九的暴怒大吼，“你回答我呀！！这么多年你是不是都爱着他！！”  小九终是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颤抖的捡起了我的铁面具。

至此之后，江湖人称铁面具的杀手，变成了武林第一杀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更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下是张什么样的脸。